车辆驶出御景山庄大门，直直往市区方向。
车子穿梭在城市光影交织的缤纷霓虹中，车内却安静得可怕，只依稀能听到一点窗外与风疾驰而过的呼啸声。
后排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开而坐。
何姩手里攥着那份协议书，时不时偷偷侧眸，用余光偷瞄付珩西的侧脸。
随着年龄增长，十几岁时的清俊少年气息感退散，他棱角分明的骨相逐渐显现，五官愈加深邃硬挺，再与身上驰骋商界的冷肃气场相融，给人浓重的压迫感。
一通来电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刘特助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老板，付珩西点头示意他接。
挂了电话，刘特助语气有些急切，“付总，JA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
刘特助打开平板点开资料，递过去，“您看看。”
付珩西低头翻阅平板上的电子资料，甚至毫不避讳，直接在车内同刘特助及他人通电话谈论公务。
反倒是何姩有些坐如针扎，总感觉是在被迫窥听了人家公司的机密。
男人察觉到她的异样，还以为是她酒喝多了的缘故。
“怎么了？喝多了？哪里不舒服吗？”
何姩瞬间坐直身子，脑袋晃如拨浪鼓，“没有。”
刘特助原本还想回头同付总再补充一下话，听到后座二人又开始了交流，只能闭上嘴，乖乖排队。
何姩眼神微微闪躲：“你们忙，不用麻烦送我回去了，让司机在下个路口拐出去吧，我在路边打车回去就好了。”
付珩西闻言，直接熄了平板屏幕，“没事，是顺路的。”
“好吧。”何姩抿唇，怔怔点了点头。
付珩西睨眼被她揉皱的协议书，“协议的事，你考虑考虑，不过最晚不能超过一个星期，希望这个星期内，你能给我个准确的答案。”
何姩抬眼，“如果七天之后我还是没能给出答案呢？”
付珩西眉梢轻挑，“那我只能再找其它人选。”
何姩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下一个人选，付总心里已经有选好的目标了吗？”
“还没有。”
听到这话，她其实有点小雀跃，证明自己在他心里是占有一点位置的。
但，细细想来，在付珩西心里，自己好像占的只是第一合作对象的位置。
何姩心里说不上来，是该喜悦还是落寞。
她脸上挂起浅浅笑容，给出回应，“好，我回去会认真考虑。”
付珩西放在口袋的手机震了几下，他掏出来，边滑动屏幕看信息，边说：“好，那你到时候给我发个微信信息，或者打个电话。”
何姩也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好友添加二维码，将手机递过去。
“你加我？”
付珩西顿了顿，缓缓看向她，然后微微蹙眉。
何姩赶忙将二维码切换成扫一扫，“那我加你？”
男人歪头疑惑，“你自己不知道你有我的微信？”
何姩比他还懵，语气弱弱，“我们？什么时候添加了好友？”
付珩西一看她这反应，立即拿起手机，在微信搜索栏打出何姩的两个字，然后发了个数字1。
“叮”何姩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
她点开一看，置顶人下边最上面的信息栏，是没有备注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微信名字是c，头像则是一张很老派的日落西山的图片。
“这个是你？”何姩不可置信指着手机屏幕。
付珩西语气淡淡，“是我。”
何姩忍不住抿嘴偷笑，“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哪家忘记备注的合作方呢。”
男人自然听出她话里的嘲笑之意，但还是解释道：“手机相册系统自带的照片，用来做头像很怪吗？”
何姩微微笑，“是有点，不太像是我们这个年纪就会用的头像。”
副驾驶的刘特助推了推鼻骨上的眼镜，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这样啊。”付珩西在心里默默记下，“刘特助。”
刘特助吓得打了个激灵，“付总。”
“给何小姐一张你的名片。”
又对何姩说，“我的号码发给你了，如果我迟迟没回复，你就直接打给刘特助，让他转达我。”
何姩接下名片，车子也准备到明月湾小区门口。
江城这地段的高档小区，家中没点资产可是买不下来。
付珩西：“你家在这儿？”
“不是，我家在另外一个区，新房还在装修，这是清清的房子，我是来借住的。”
“嗯。”男人不再过问。
何姩对司机说，“司机大哥，麻烦把我放在小区大门就好，谢谢。”
她侧身同男人道了谢：“谢谢付总送我回来，那我先回去了。”然后拿好东西下车。
走出一段距离后回头，发现车子还在原地未动，后排的车窗全部摇下，男人正面无表情目送她。
何姩微微颔首致意，直到她进入小区内，小区门口的车子才离开。
回到家，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柜上，弯腰换鞋子。
尚芸清的男友周哲奇还没走，听到开门声，从沙发上起身，走来打了招呼。
“何小姐。”
何姩将鞋子放入鞋柜，“周先生，清清怎么样了？”
周哲奇一脸宠溺之色，“吐了两次，我喂她喝过解酒药了，才刚刚睡着。”
何姩很不好意思，“抱歉，我临时有事，只能辛苦你跑一趟。”
周哲奇绅士笑笑，“应该的。”
何姩：“那我先去看看清清。”
她轻手轻脚进房间，确认清清安然无事，睡得安稳，总算吐了一口气。
周哲奇臂上挎着外套，在门口敲了敲门，“我跟清清打声招呼再回去。”
何姩退出房间，将空间让给他。
一分钟后，周哲奇从清清房间出来，跟她也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洗漱完，何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越夜越清醒，根本无法入睡。
想起协议书还在玄关柜，她翻身下床拿回房间，靠在床头一页一页，一字一字翻阅协议内容。
协议里要求女方配合的内容都是很平常的，就是在人前扮演夫妻该做的戏码。
何姩解锁手机，将c备注成付珩西，才发现他换了个头像。
图片背景是一张极光图，图中还有一个人的背影。
放大看，黑漆漆的，但不难看出是付珩西的背影。
想点开他的朋友圈，发现连个朋友圈入口都没有。
也难怪不起眼，原来他从来都不发朋友圈。
何姩又连夜翻阅自己发过的所有朋友圈，看看有没有他点赞过的踪迹。
结果没有。
她又翻遍了叶怀川和其它同学的朋友圈，发现付珩西也从来都没有给他们点过赞。
大脑清醒了一整夜，何姩拉开窗帘，发现外边的天也快亮了，她躺倒回床上，脑海中反复浮现付珩西的话—
“何姩，要不要，和我结婚。”
要和他，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