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放眼望去，病房里只有四个人。
她、付珩西、颜蔓、还有叫赵葭一的女孩。
那女孩这声妈只能是对着颜蔓叫的。
什么情况？
这女孩难道不是付珩西的狂热追求者？
而是？妹妹？
但从没听说过他还有妹妹啊。
关于付家新闻所有报道的家庭成员信息，全都指明付政膝下只有一个独子。
难不成是因为女儿身体有疾病，为了保护她不被外界刺激才没有对外公开她的身份？
也不对。
刚刚听到付珩西称呼这个女孩的名字时，不是付姓，也不是颜姓，而是赵姓。
再看看颜蔓对赵葭一这宝贝程度。
何姩越猜越乱，忽而，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悄然冒出。
她面上闪过惊愕，大脑神经整个顿住。
不会吧……
“葭一乖，不要激动，妈妈扶你回病床上。”颜蔓一边哄着，一边搀扶女儿回到床边。
“狐狸精，狐狸精。”赵葭一嘴里重复念念这三个字，目光凶狠瞪着何姩，双手不停扯抓自己的头发，像个披头散发抓狂的疯子。
何姩抬头看看男人，只见他没了病房门前的冷肃，一脸气定神闲。
颜蔓安抚好抓狂的女儿，转头面对儿子又是另一副面孔。
她冷声呵斥，“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存心给我添乱是吗？”
“我还没那么闲。”付珩西垂睨一眼身旁的人，轻哂，“但你无缘无故上门打了我太太，我带她来讨账有什么问题吗？”
在溪铭园打了何姩一巴掌后，颜蔓撂下狠话就匆匆忙忙走了，她此行目的就是为了教训和警告搅他们家安宁的罪魁祸首。
颜蔓料想一个无权无势的何姩掀不起什么风浪。
就算她找珩西撑腰，那自己便用葭一晕倒后他们见死不救的行为道德绑架一下就行了。
对于见死不救行为，但凡心里有点礼义廉耻的人总归会有负罪感，事后挨下这一巴掌反倒舒心了。
颜蔓就是抓住这一点人性心理，断定何姩不会追究。
“你什么意思？你在指责我？”颜蔓一脸委屈搂住女儿。
“再怎么说葭一她是你妹妹，你们袖手旁观就算了，还不顾她的死活扬长而去，我一时怒起动手不是正常的吗？”
付珩西冷声呛回去，“要是真的见死不救我就阻拦姩姩打那通急救电话了。”
“妹妹？”
他迈步向前，一步一句话，“我姓付，她姓赵，付家的户口本上是有她的名字？还是她身上流有付家的血？如果都没有，那是哪门子的妹妹？”
一只手还被他攥在掌心里，根本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何姩只能被迫跟随上前。
两人在病床前站定。
颜蔓怀里的人露出一双惹人怜的水汪眼，娇娆唤了声，“珩西哥哥……”
颜蔓仰头看一眼儿子，蓦地被他的眼神震慑住，搂着女儿的手臂下意识圈紧。
“葭一情绪不稳定，别刺激她。”
付珩西乜眼她怀中人，用混不吝的语气，“知道她情绪不稳定还不将人关好，跑出来发病了乱咬人，伤及无辜不说，真的很影响社会秩序。”
“你！”颜蔓撒开怀中的女儿，噌地站起身，对准儿子的脸重重挥下一巴掌。
“啪！”
力道很重。
巴掌击到面颊上时，付珩西牵着何姩的那只手收紧握了一下。
“珩西。”何姩下意识抱住他的胳膊，担忧看着他。
颜蔓目光落在刚刚扇人的那只颤手上。
她……居然动手打了儿子。
追悔莫及，可是巴掌已经打下去了。
她吞了吞口水，嗓音哑涩，“珩西，妈妈不是故意的。”
受了一巴掌的人倒是异常的云淡风轻。
病这个字触发了赵葭一发狂的开关。
“病……”她蜷膝双手抱头，愣愣张开手掌拍了两下太阳穴，“什么病，我没病！谁说我有病！我没有！我没有！”
“都是狐狸精的错，都怪狐狸精！”她抽出垫在后背的枕头，往何姩方向砸去。
“滚出去！”
一时失神的颜蔓被女儿的嘶喊声唤醒，“妈妈在，妈妈在，葭一别激动。”
她对儿子的羞愧就此冲散，将精力全放在安抚女儿上。
再抬头，俨然恢复护犊子的急。
她对着何姩，“你没听到吗？出去啊！”
付珩西反其道而行之，拉着人上前，“我上次说过，不要再去找我太太的麻烦，既然是你不遵守承诺在先，那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除了抓狂的人，另外两人都不明所以看向他。
付珩西抽出与何姩互牵的手，五指移到腕心包住，带动她的手腕缓缓抬起。
何姩脑袋更懵了。
这时候，总不是秀恩爱吧？
因为不知道付珩西要做什么，她的手指呈自然屈折状态，十分放松。
颜蔓一心难分二意，拧着眉心还想再开口赶人。
男人唇线平直，沉淡目光对准目标，包着手腕的手骤然使力，带着虚握成拳的小手朝着颜蔓的脸甩了下去。
！
这这这……
何姩慌乱抽回手，背到身后去不停甩动，胸腔剧烈跳动的心根本无法平复。
“你干什么！”颜蔓捂着脸抬头，眼底全是不可置信地惊愕。
刚刚发生了什么？
简直匪夷所思惊天动地。
付珩西居然带动自己的手扇他妈。
这一巴掌下去，本来呜哇大叫的赵葭一瞬间惊恐闭上嘴，缩着脖子钻进颜蔓怀里。
病房内陷入一片沉静。
“你居然敢打我？”
付珩西眼皮眨了一下，“我说了，我今晚是带人来清账的。”
“好好。”颜蔓颤抖着手指着他，眼中充满怨愤，“付珩西，你为了这个女人打我，你眼里是不是没有我这个妈了！”
付珩西暗暗收回神伤，黯淡眸光对上颜蔓，语调是不客气地冷淡。
“刚刚那一巴掌算彻底断了你我的母子情分，我希望以后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别动不动就故意来我们面前找茬。”
“外婆年纪大了，别让她老人家事事忧心，这些事我希望到此为止，管好赵葭一，今后你也别再来找我。”
说完，他便拉着何姩离开。
颜蔓怔在原地，内心不断反问自己，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赵葭一一见人离开，情绪又开始激动，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跌跌撞撞跟上前。
“珩西哥哥，你别走，你回来……”她光脚跑了两步，又因太过激动而昏厥过去。
“葭一，葭一，医生，医生……”颜蔓跪地抱起女儿，呼叫声穿透病房和整条长廊。
葭一，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付珩西世界里，是他七岁时。
时隔两年，他终于又在外婆家看到消失了许久的妈妈。
那天，妈妈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浑身散发着母爱光辉，笑容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妈妈招手唤他过去，告诉他这是妹妹，叫葭一，寓意幸福加一。
外公和外婆气炸了，边捂心口骂人边吃救心丸。
走廊上，焦急小跑的医生和步伐平稳的二人擦身而过。
付珩西脚步不停。
什么加一加二加三，跟他有什么关系，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