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外海那场依托“苍穹之眼”取得的精准胜利,其战报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南宁军政高层。昔日对热气球这一“奇技淫巧”存有疑虑的官员,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彻底折服。那高悬于天际的视角,所带来的不仅是情报的单向透明,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理威慑与战略优势。
行辕之内,朱一明并未沉溺于初战告捷的喜悦,他召来了顾清风、苏绣绣、水师老将陈永邦及兵部官员,举行了一次决定帝国未来战争形态的重要会议。
“诸位,”朱一明指着廉州战报,目光灼灼,“此战已证明,制空之权,乃未来决胜之关键。朕意已决,当将空中力量独立成军,专设一司,名曰——空骑司!使其不再附于格物院或军情司之下,而成与我水师、陆师并立之第三军种!”
此言一出,众人皆振奋不已。独立成军,意味着资源、权责、地位的全面提升,空中力量的发展将步入快车道。
“然,空骑司初建,千头万绪,”朱一明话锋一转,看向顾清风,“清风你总领军情司,职责已然繁重,于新军筹建,恐难事事亲力亲为。”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水师老将陈永邦身上,“陈将军。”
“末将在!”陈永邦肃然出列。他虽出身水师,但历经战阵,老成持重,且对蒸汽舰船等新事物持开放态度,在军中威望颇高。
“朕知你熟稔舟师,然新军之要,在于锐意进取、统筹新技、严格治军。朕观将军沉稳干练,通晓机变,欲委你以重任,出任空骑司首任都统制,授三等云骑尉爵,专司此军种之组建、训练与征战!你可愿担此重任?”
陈永邦闻言,心潮澎湃。这虽是一个全新的、充满挑战的职位,远离了他熟悉的大海,却是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声音铿锵:“陛下信重,末将敢不竭尽驽钝!虽前路维艰,然末将必鞠躬尽瘁,为我大明铸就翱翔九天之锐旅!”
“好!”朱一明亲手扶起他,“朕信你必能不辱使命!”随即,他看向顾清风:“清风,你仍总领军情司,并兼领空骑司监事,负责协调空骑司与各军、各部之联络,稽核其训练、作战及耗费,遇重大决策,需你与陈将军共商,直接对朕负责。”
如此安排,既赋予了陈永邦充分的指挥权,又通过顾清风实现了高层监管与协调,确保新军种不偏离轨道且能高效融入现有体系,可谓深思熟虑。
接着,朱一明与众人议定了空骑司的基本架构:
都统制(陈永邦)下,设同知二人,佐理军务。
下辖三营:
一是侦讯营:负责气球驾驶、侦察、绘图、通讯。以赵铁柱为营官,陈观为首席观测士。
二是技保营:负责气球制造、维护、燃料、战术改进。由苏绣绣兼任技术总监,原格物院工匠划入。
三是教导营:负责选拔、训练新员,制定操典。遴选严谨善训之军官担任营官。
驻地划南宁城北原幼虎营大型演武场及周边区域为专属基地,兴建专用设施。
旨意下达,雷厉风行。陈永邦即刻走马上任,展现出老将的雷厉风行。他首先与苏绣绣、赵铁柱等骨干详细磋商,细化各营职责与需求。随后,督催工部营缮司,按照空骑司的特殊要求,日夜赶工修建系留塔、硬化起降场、防火仓库。同时,在全军范围内展开苛刻的选拔,最终精选五十名苗子进入教导营,由赵铁柱等先行者施以严酷的淘汰式训练。
就在空骑司基地初具雏形、训练步入正轨之际,朱一明召见了陈永邦与苏绣绣,提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战术构想。
“陈将军,苏总监,空中侦察之利,我已尽享。然,此物既可载人升空,俯瞰大地,是否……亦可投物于下,化为天罚?”
陈永邦与苏绣绣闻言,心神俱震!
“陛下之意是……自空中投掷震天雷?”陈永邦瞬间把握到了关键,眼中爆出精光,“若成,敌军纵有坚城厚垒,密集战阵,亦将遭灭顶之灾!此乃……轰炸之术!”
“然也!”朱一明重重颔首,“然此术关键,在于弹药改制与投掷精度。”他具体指示:
“苏总监,技保营需立专项,秘密研制适用于空中投掷的延时引信爆炸物。重中之重是确保引信在投掷过程中绝对安全,并能精准在落地或低空引爆。”
“陈将军,侦讯营内可秘密组建轰炸队,选拔最优秀者,专项训练在不同高度、风速下投掷重物的准头。先以沙包模拟,积累数据,待专用弹药成熟,即刻进行实弹训练。”
“朕要的,是一支不仅能窥敌,更能破敌的天军!”
“臣(奴婢)领旨!”陈永邦与苏绣绣齐声应命,心中充满了开创历史的激动与使命感。
空骑司,这柄新铸的利剑,不仅拥有了洞察秋毫的“眼睛”,更开始孕育足以毁天灭地的“利爪”。帝国的军事力量,正式迈入了海陆空三维一体的全新时代。苍穹,不再是禁忌,而是大明新的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