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那只巨兽的火球卡在喉咙里，半截爪子悬在空中。我站着没动，脚边的长枪插进地里三尺，纹路顺着金属往上爬，像是活了一样。
凌霜盯着那杆枪，脸色变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我伸手摸了下枪身，指尖刚碰上，一股热流猛地窜进胳膊。左眼一震，紫色星云转得更快。
她突然抬手，掌心对准我眉心。
一道紫金光束射出，直冲我脑袋。
我没躲。
光刺进来的时候，眼前全白了。下一秒，我站在一片废墟里，头顶是碎裂的天空，远处有山塌了半边，火焰从地缝里往外喷。
这不是现实。
是记忆。
“这是哪？”我问。
没人回答。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见一个女人走来。她穿着暗红战甲，手里握着一杆长枪，和我脚边那把一模一样。
是凌霜。
可她的眼神不一样，没现在这么冷，反而带着点……疲惫。
“你终于来了。”她说。
“你知道我会来？”
“等了三千年。”她声音低下去，“就为了这一刻。”
我没接话，脑子里乱得很。刚才那一击不是攻击，是把我拉进了她的精神世界。
“你想让我看什么？”我问。
她没说话，抬手一划。空中浮现出画面——一座巨大的宫殿在夜色中燃烧，龙形雕像一块块崩塌，血顺着柱子往下流。一群身穿银甲的人在厮杀，有的背后长着鳞片，有的眼睛发蓝。
龙族。
“那是我们的家。”她说，“三千年前，星空巨兽来袭，我们拼死抵抗。可就在战到最紧要的时候，副将慕容白动手了。”
画面一转。
一个男人从背后偷袭凌霜，他用的也是同样的长枪。枪尖穿透她的胸口，她倒下的时候，那人抢走了她胸前的一块晶体。
“那是龙魂核心。”她说，“他把它打碎，分成七份封印。只有最后一块……完整保留了下来。”
“在哪？”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在你身上。”
我愣住。
“你是唯一没被污染的容器。”她继续说，“其他六块都被他种下假记忆，让人误以为自己是龙族继承者。只有你，从一开始就是真的。”
我不信：“凭什么？”
她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觉醒混沌领域是因为运气好？星噬能力会自动吞噬规则碎片？那是因为你的身体本来就在排斥外来能量——它是纯的，没被改过。”
我脑子嗡了一下。
难怪系统总提示“检测到本体”，又总被切断。原来它认的是真正的龙族血脉，而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捡了便宜。
“那你为什么之前要杀我？”我问。
“我不是要杀你。”她说，“我是想确认。如果里面是假的，我就当场毁掉你，免得重蹈覆辙。”
我沉默。
她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抬手按在我左眼上。一阵剧痛传来，画面再次闪动。
这次我看清了。
慕容白拿着分裂的龙魂，在一座祭坛上刻符文。每封印一块，就有一个人类觉醒异能，自称龙之后裔。他们互相残杀，只为争夺所谓正统。
而最后一块，他不敢动。
“它太强了。”凌霜说，“融合了初代龙王的意志，一旦激活，就能唤醒所有碎片。所以他只能藏起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夺回来。”
“然后呢？”
“然后他失败了。”她嘴角扯了下，“这块魂找到了你。从你出生那天起，它就在等你长大，等你觉醒。”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五岁那年高烧不退，梦见一条黑龙在天上飞。医生说我是幻觉，可那条龙对我说了句话。
“别相信穿黑袍的人。”
后来我才听说，那天晚上，有个神秘人闯进医院，被保安拦下。他穿的就是黑袍。
“所以……我一直被盯着？”我问。
“不止是你。”她说，“苏清雪、洛昭，她们也不是偶然出现的。她们的命运早就和你绑在一起。一个为你挡劫，一个为你算命，都是因果线上的节点。”
我呼吸重了几分。
原来不是我救了她们，是她们一直在护着我。
“那你呢？”我看着她，“你又是谁？”
她没回答，而是突然靠近一步，伸手抱住我。
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
“我等了你三千年。”她在我耳边说，“从那天倒下开始，我的灵魂就被封进枪里。每次有人接近龙魂，我都能感应到。可他们都不是你。直到今天。”
我僵在原地。
她的身体开始变淡，像是要散开。
“你要走了？”我问。
“枪意该归位了。”她说，“它本来就不属于我，只是替你保管了太久。”
话音落下，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一道紫金光流从她体内涌出，顺着空气流向我。光钻进我的经脉，一路冲到丹田，最后沉入左眼。
系统提示响起：【获取“龙枪意”能力】
我没顾上看说明，只觉得全身发热，骨头里像有东西在重组。
“记住。”她最后说，“慕容白还没死。他藏在某个地方，等着你集齐所有碎片。到时候，他会回来收场。”
我想问她还能不能回来，张了嘴却没发出声音。
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只剩一道微光飘在空中，慢慢落向地面。
眼前一黑。
我回来了。
还是那个战场。
风没停，巨兽还悬在半空，火球卡在喉咙里。我低头看脚边，长枪的光芒已经暗下去，但纹路还在，像是睡着了。
我弯腰握住枪柄。
没阻力。
拔出来的时候，整片大地轻轻颤了一下。
我抬头看向凌霜原来站的位置。
空了。
可我知道她没完全走。那股力量在我身体里，和星噬混在一起，像另一条命脉。
我握紧枪，指节发白。
“慕容白……”我低声说，“你藏了三千年，也该出来见个人了。”
话刚说完，左眼猛地一疼。
不是流血，是里面有东西在动。
我抬起手，用袖子擦了下眼角，布料染上一点金色。
不是血。
是光。
我盯着手掌看了两秒，突然把枪往地上一顿。
枪尖触地瞬间，冻结的时间咔地响了一声。
巨兽的火球继续喷出，砸在地上炸成一片焦土。机械兽落地，爪子陷进泥土。风吹起尘，世界重新运转。
但我能感觉到。
这片天地，还是听我的。
我迈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让地面震一下。远处残骸堆里，几把断刀自己立了起来，刀尖朝天。
我走到原来她站的地方停下。
这里什么都没留下，连脚印都没有。
可当我闭上右眼，只用左眼看时，地上浮现出一道淡淡的影子。
是她最后的样子。
背对着我，长枪横肩，像是准备迎战什么。
我伸出手，想去碰那影子。
指尖刚靠近，影子突然转向。
她看着我。
嘴唇动了动。
我说不出她说了什么。
但下一秒，影子碎了，像玻璃被打裂，一块块消失在空气中。
我站在原地没动。
远处，一只乌鸦从废墟上飞起，翅膀拍了两下，突然僵住。
时间又停了。
这一次，是我主动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