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落下的瞬间，我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那道光比之前粗了三倍，砸在身上不只是疼，更像是从骨头缝里往外抽东西。我的意识断了一秒，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跪在地上，膝盖压着碎石，手撑着地面，指尖全是血。
嘴里有铁锈味，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头顶的星空还在，但那符文开始旋转，光束凝聚的速度慢了下来。我知道它还没完，下一击随时会来。可我现在动不了，经脉像被火烧过一遍，每吸一口气都扯着肋骨疼。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影朝我走过来。
是洛昭。
她不应该在这里。我记得她早就昏过去了，靠在石台边上，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可现在她站起来了，脚步不稳，像是随时会倒，但她还是走到了我面前。
她低头看着我，眼睛很亮，亮得不像个快撑不住的人。
我没力气说话，只能盯着她。我想摇头，想让她别靠近，这里太危险。可我张了开口，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没看我太久，转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碎片。那些碎片很小，边缘泛着微光，像是被打碎的玉片。我认出来了，那是卦盘的残片。
她双手合十，把碎片夹在掌心，然后用力一碾。
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滴在那些碎片上。她嘴唇动了动，我没听清她说什么，但看懂了她的口型。
“这次……我算准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
我想扑上去拦她，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系统警告还在闪，【神经损伤78%】，【行动能力锁定】。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碎片按进自己胸口。
那一瞬间，她脸色白了一下，整个人晃了晃，但没倒。
接着她伸手抓住我的衣领，另一只手猛地将所有碎片塞向我的胸膛。
痛。
不是普通的痛，是整块皮肉被撕开再填进东西的那种痛。那些碎片一碰到我的皮肤就开始往里钻，像是有生命一样。我忍不住弓起身子，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
她还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病人。
我抬头看她，发现她在笑。笑得很轻，也很累。
“以吾之命，续你之卦。”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卦不断，命不绝。”
话音刚落，那些碎片突然在我胸前转了起来。它们排列成一个圆形，像是某种阵法，然后缓缓沉进皮肉里。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往深处走，一直通到心脏附近。
黑气开始往外冒。
是我体内的诅咒纹路。那些黑色的线条原本已经被熔岩和寒气压制住了，现在全被逼了出来，在皮肤下游走，像要逃命一样。
可它们逃不掉。
碎片形成的阵图发出一层淡光，黑气一碰上就消散了。龙骨也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不是疼痛的震，是回应。紧接着，一声低沉的龙吟从我体内传出，整个祭坛都在颤。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检测到高维卦理注入，血脉融合度提升至30%】
我愣了一下。
融合度提升了？我还以为这玩意儿得靠我自己慢慢磨，结果现在直接跳了一大截。
可我没时间高兴。
因为洛昭的状态不对了。
她站着，但身体已经开始变透明。不是幻觉，是真的像光点一样在一点点消散。她的手还抓着我的手腕，可我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在下降。
苏清雪冲了过来。
她想拉她，可刚靠近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住了。她站在外面，握着断剑，脸色很难看，但进不来。
我也想动，可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被固定住了。那阵图不仅嵌进了我胸口，还延伸出几条光带缠住我的四肢，让我动弹不得。
“洛昭！”我终于喊出声，声音哑得厉害，“放开我！你这样会死的！”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平静。
“不会死。”她说，“我只是……换个方式陪着。”
我瞪着她，心里又急又怒。我想骂她，想吼她，可我说不出来。她做的事我明白，这是献祭，拿自己的命换我的一线生机。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每次都是这样，嘴上不说，背地里却把最难的担子全扛了。
她抬起手，轻轻擦掉我嘴角的血。
“别皱眉。”她说，“你打起来的样子，本来就够吓人了。”
我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片碎片融入心脏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一股暖流从胸口炸开，迅速传遍全身。所有的伤好像都被压下去了一点，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就在她快要完全消散的时候，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了下来。
那不是普通的眼泪，是带着血的。它落在我锁骨的位置，没有流下去，而是直接渗进皮肤，变成一道红色的符印，烙在那里。
系统提示再次弹出：【血脉融合度30%，解锁新技能“时空回溯”（可减缓局部时间流速3秒，每日限用一次）】
我盯着那行字，脑子里一片空。
时空回溯？能让人慢下来三秒？这技能听着离谱，但我知道，它来得一点都不轻松。
因为我付出了代价。
我抬头看向她最后站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点，正在缓缓飘散。
苏清雪站在几步外，没动，也没说话。她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断剑，指节发白。
祭坛上的水流重新开始流动，之前的压抑感退了一些。头顶的星空也没再凝聚新的攻击，那双巨眼静静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胸口。
那里不再疼了，反而有种奇怪的温热感。龙骨安定了，黑气退了，连之前乱窜的熔岩和寒气也变得服帖起来。
我能做到刚才那种事，是因为它认可了我？
还是因为……她给我的这个符印？
我低头看着锁骨上的红痕，还没想明白，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是苏清雪。
也不是我。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又像是就在心里。
然后我听见她说：“下次打架前，记得吃点东西。”
我一愣。
抬起头，却发现四周没人看我。苏清雪依旧站在我侧后方，目光盯着水面。可我知道，那是她在说话。
她没走。
至少，没完全走。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吐出两个字：“知道了。”
我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站起来。膝盖还在抖，腿上没多少力气，但我必须站直。
不能让她白费力气。
我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血和汗。远处的星空依旧悬浮在水层上方，那双眼睛没有消失，也没有进攻，就这么静静地悬着。
我盯着它，慢慢抬起右手。
指尖一缕紫金火苗冒了出来。
不大，但在昏暗的祭坛里格外显眼。
火苗跳了一下，顺着我的手臂往上爬，不是烧，是融进皮肤里。我感觉到一股热流从经脉冲向心脏，力量在回流，不是系统给的，是我自己拉回来的。
头顶的星空轻微晃动了一下。
我知道它在看。
所以我把火苗举得更高了些。
“你要看？”我开口，声音还是哑的，“那就看个够。”
火苗在掌心燃烧，映出我脸上的血痕和眼角的红丝。
我站着没动。
身体还疼，骨头松，经脉胀，但我能撑住。
我必须撑住。
因为现在不止是我一个人在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