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像被铁锤砸过，眼前全是乱闪的画面。
血海翻腾，十二具龙尸从天坠落，砸出巨大的浪花。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站在高台上，背后是燃烧的祭坛。她手里握着一把断刀，刀刃上滴着血。远处有个穿黑袍的男人跪在地上，背上裂开一道口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我猛地抽了一口气，意识被拉回身体。
右手还贴在龙骨上，光丝连接着掌心和那具白金色的骨架。左眼滚烫，视线里一片赤红，能看见能量流动的轨迹。黑鳞已经爬到半边脸，皮肤发硬，说话时嘴角扯得生疼。
“失败品……但血脉已污染，足以唤醒始祖之怒。”
这句话突然在我脑子里响起，清晰得不像幻觉。
我闭了下眼，把那段画面重新翻出来——血海中央，慕容白站在一具幼龙旁边，手里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通体暗红，表面布满黑色纹路，和我现在体内的龙族之心一模一样。
他一刀剖开幼龙的胸膛，把那颗心塞了进去。
幼龙惨叫，身体扭曲变形，长出黑鳞，最后被锁链捆住沉入海底。画面外传来低语：“这次不行，等下一个容器成熟。”
我睁眼，喉咙发干。
原来我不是觉醒，我是被选中的试验品。从一开始，这颗龙心就不是我的，是他们塞进来的。
“所以你是来收货的？”我低声说，“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它快失控了，你就想把我摘走？”
话音刚落，祭坛四周的符文突然亮起。
一道人影从宫殿阴影里走出来，脚步很轻，踩在石砖上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穿着灰白色长袍，面容冷峻，眉心有一道细长的符印，正微微发光。
慕容白。
他站定在祭坛边缘，看着我，嘴角动了一下：“你比我想象中醒得快。”
我没动，手还贴在龙骨上，光丝未断。
“你知道自己是谁造的吗？”他往前一步，“没有我当年种下那颗心，你连龙血都感应不到。你现在的力量，每一丝都来自我的安排。”
“那你现在来干嘛？”我盯着他，“收租？还是拆零件？”
他笑了下，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团旋转的星光：“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的身体太不稳定了，黑气已经开始侵蚀神志。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一头野兽，白白浪费这具完美的容器。”
“完美？”我扯了下嘴角，“被你们折腾成这样的玩意儿，也叫完美？”
“你不明白。”他说，“我只是在完成仪式。十九个实验体，十九次失败，直到你出现。你是唯一活过二十年的，也是唯一能让龙骨产生反应的。只要你愿意交出主导权，我可以让你真正掌控力量，而不是被它吞噬。”
我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苏清雪扶着柱子站起来，断剑横在胸前，护住昏迷的洛昭。她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慕容白的手。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我松手，等我放弃抵抗，等我主动把身体让出来。
可他忘了件事。
这具身体里流的血，是我妈用命换来的。她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
“别信穿黑袍的人，他们要你的命。”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体内熔岩之力，顺着光丝反向冲进龙骨。
慕容白脸色微变：“你疯了？那样会引发共鸣暴走！”
“那就暴走呗。”我说，“反正你也不在乎我死不死。”
光丝剧烈震动，龙骨胸口的裂缝扩大，金红色的能量开始紊乱。我能感觉到他的意识正在通过这条通道渗进来，像冷水一样往我脑子里钻。
系统提示突然弹出：【检测到高维精神波动，判定为夺舍行为，启动灵魂防御模块】
一层淡金色的屏障在我识海形成，暂时挡住了那股入侵的意志。
但我清楚，撑不了多久。
我闭上眼，在意识深处划出一块区域，把童年那段记忆放进去——母亲临死前塞给我玉佩的画面。那是我最深的执念，也是最容易被攻击的弱点。
然后我故意放松防线。
果然，那股冰冷的意识顺着破绽钻了进来，直奔那段记忆。
就在它触碰到玉佩影像的瞬间，我引爆了情绪反冲。
愤怒、不甘、还有那种从小就被追杀的窒息感，全压了上去。那一秒，我的识海像炸了一样，痛得几乎晕过去。
慕容白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眉心符印裂开一丝细缝，渗出血迹。
他瞪着我：“你……用了情感冲击？这不在计算范围内！”
“老子又不是机器人。”我咬牙，“你想算计我，就得知道什么叫不讲道理。”
我猛地收回右手，光丝崩断，发出一声脆响。
整座宫殿剧烈震动，龙骨发出低沉的龙吟，胸口的裂缝喷出一股能量波，把我和慕容白同时掀退数步。我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吐了口血。
但他更惨。
他嘴角溢血，手指颤抖，那道眉心符印正在慢慢熄灭。
“你以为……这只是开始？”他盯着我，声音冷得像冰，“你体内的黑气不是意外，是我留下的引信。只要我想，随时能点燃它，让你彻底失控。”
“那你试试。”我抹掉嘴角的血，站直身子，“看看是你先点着我，还是我先把你踹下去。”
他没动，只是冷笑了一声。
下一秒，他的身体化作黑雾，散进宫殿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四周安静下来。
我靠在墙上喘气，左眼还在发烫，黑鳞没有继续蔓延，但也没消退。我能感觉到体内那颗龙心跳得比之前更快，像是在回应刚才的战斗。
苏清雪走过来，站在我旁边，声音很轻：“他还活着。”
“当然。”我说，“这种人，死一次都不够。”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断剑，又抬头看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没回答。
因为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不是从外面传来的，是从龙骨里面。
一个低沉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
“你杀了我十九次……这一次，我会认谁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