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宿舍灯还开着，桌上那张过期的篮球赛海报被风吹得一荡一荡，边角翘得更高了。我盯着它看了两秒，伸手一抓，整张撕了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动作不大，但指节发出咔的一声响。
昨晚那股地底的嘶吼还在耳边，断断续续，像老式收音机没调准频道。可我已经不慌了。它叫它的，我活我的。
我站起身，衣服都没换，直接推门出去。
楼梯间还是静，可每踩一步，脚底的震动都比昨晚清晰。我能“听”到楼下水泥层的密度，钢筋的走向，甚至三楼拐角那根松动的水管在轻微渗水。
这地方，真在“说话”。
我走到教室门口，刚推开门，就感觉胸口一紧。
图腾又热了，这次不是温温的，是烫，像有人拿烙铁贴在皮上。
我低头看了眼，没敢摸。怕一碰，它又往外爬。
我走到座位坐下，手不动声色地滑到桌底。木头纹理粗糙，但我能感觉到下面埋着的金属支架。我让金属液顺着指尖渗进去，缠住支架，再连到地板下的钢筋网——跟昨晚稳住身体一个路子。
只是现在，不是为了压自己，是为了防别人。
赵天虎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那种人，输一次要找回场子，输两次就得拼命。
我刚把防御网铺好，教室门就被踹开了。
“哟，还敢来上课？”
赵天虎站在门口，一身黑夹克，脖子上挂条银链子，晃得人眼花。他身后没人跟着，但全班都安静了。前排几个男生低头猛翻书，后排的女生缩着肩膀假装看笔记。
他手里没拿家伙，可我盯着他右手——虎口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刚被什么硬物割过。
我坐着没动，手还在桌底。
他冷笑一声，几步走到我面前，突然抬手。
一道寒光直奔我脸而来。
我没躲。
左手轻轻一拍地面。
“轰”一声闷响，地板裂开，一块灰褐色的岩盾从我身前隆起，弧形护住上半身。那把匕首“当”地钉进岩石，刀尖离我鼻尖不到十公分。
整间教室炸了锅。
“卧槽！”
“地……地里长出石头？”
“他动都没动！”
赵天虎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盯着那把匕首，又抬头看我。
我这才慢慢抬头，跟他对视。
“淬毒的？”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全班都听见了，“你妈没教过你，带毒的刀，得自己先试一遍？”
他眼神一抖。
我继续说：“不然怎么知道，毒发的时候，是疼，还是痒？”
他猛地后退一步，右手一甩，又抽出一把短刃——这回是藏在袖子里的，刀身泛着蓝光。
“你装什么大瓣蒜！”他吼，“上次是你运气好！操场裂个缝就以为自己是神仙了？”
我没答话。
左手还在桌底，指尖一勾。
嵌在岩石里的匕首突然“嗡”地一震，刀身崩裂，碎成十几片指甲盖大小的铁渣。
我轻轻一抬手。
那些碎片从岩石里弹出来，悬浮在我身侧，像一圈银针。
全班鸦雀无声。
赵天虎瞪着那些针，喉结动了动。
“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不是妖术。”我站起身，椅子往后滑了一段距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是你太老土。现在打架，还用刀？”
我抬手，指尖一压。
针雨调头，直奔他面门。
他反应不慢，侧身翻滚，勉强躲开。可还是有两片擦过脸颊，划出细长的血口。他后背“咚”地撞上讲台，粉笔盒翻倒，白灰洒了一身。
他爬起来，脸都青了。
讲台是他以前最喜欢站的地方。教训人、抢零花钱、逼人下跪，都在那儿。现在他一身粉笔灰，像刚从工地刨出来的。
我往前走了一步。
全班人自动往后缩，让出一条道。
没人敢拦我。
我走到他面前，距离一步远。
他咬着牙，手里的短刃还在，可举得有点抖。
“你真想弄死我？”我问。
他没说话。
“那你昨晚干嘛不去操场？”我笑了一下，“我裂了那么大一道沟，你不去填，多可惜。”
他眼神一颤。
我知道他去了。监控拍不到死角，但他肯定去看了。他怕了。他以为我失控，以为我会疯，结果我没疯，我还回来上课了。
这就最吓人。
我抬起手，金属液在指尖绕成一个小圈，像颗钢珠。
“下次来，带把铁的。”我说，“我正好缺材料。”
他死死盯着我，牙关咬得咯咯响。
“你等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信你天天都能变石头。”
“我不用天天变。”我转身往回走，“我只要变一次，就够你躺半年。”
我走回座位，坐下。
全班没人说话。
有人低头看手机，应该是拍了视频。有人偷偷瞄我，又不敢对视。
我手还在桌底，金属液缓缓收回，但没全撤。
网还在。
我盯着前排黑板，其实没看字。
我在等。
等他再动手。
等他真敢下死手。
因为只要他敢，我就敢还。
我不怕出事。
我怕他不敢。
赵天虎站在讲台边，喘着粗气，手指抠着刀柄，指节发白。
他想冲。
可没人帮他。
全班都在往后躲，没人敢站他那边。
他一个人杵在讲台前，像根被雷劈过的电线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不走？”我问，“等我请你吃饭？”
他猛地抬头，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可就在他要冲过来的瞬间，我手一抬。
桌角“咔”地裂开一道缝，一道岩刺从地板下猛地窜出，停在他脚边，离鞋尖不到两公分。
他僵住了。
我没再看他，转回头，手搭在膝盖上。
金属液在皮下缓缓流动，带着岩石的沉，地脉的钝，还有那颗核心里的野性。
它不听话了，但更狠了。
这就够了。
赵天虎终于转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可我知道，他不会就这么完。
他会找更毒的刀，更阴的招，甚至找外人。
但他不知道，我昨晚试出来的，不只是裂地。
我还能让地底下长出刺。
能从他脚底突袭。
能把他钉在原地。
只要他再敢靠近我三米内。
我低头看了眼手。
指尖一动，金属液在掌心凝成一根细针，针尖微微发蓝。
毒？我也有。
我把它压进皮肤，藏在指根。
下次见面，不用刀。
我直接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