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探结界
天目山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沉，墨色的云絮压在山顶，连月光都被揉成细碎的银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织出斑驳的暗影。洞府西侧的山岩后，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前方——哈立德咬着牙，将金属探测器的探头对准竹林深处，屏幕上却只有一片杂乱的波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信号，连最基础的灵气数值都无法显示。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指尖用力按在探测器的按钮上，金属外壳硌得指节发白。这台探测器是雇主专门定制的，据说能穿透十米厚的岩层，捕捉到最微弱的灵气波动，可此刻在这片竹林前，却成了块没用的废铁。哈立德抬起头，借着月光看向不远处的竹林，那里静得反常，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风穿过竹叶的声音，像极了某种警告。
他身边的阿卜杜勒正攥着一把登山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青。作为哈立德最信任的手下，他跟着哈立德跑过十几个国家，从非洲的沙漠到东南亚的雨林，什么样的危险都见过，可今晚这片看似普通的竹林，却让他心里发毛——空气里似乎藏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连背上的战术背包都像是重了好几斤。
“头儿，会不会是探测器坏了？”阿卜杜勒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们从德黑兰过来的时候，路上颠簸了那么久，说不定……”
“不可能。”哈立德打断他，将探测器塞回背包，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刀鞘是用骆驼皮制成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白光——这是他在耶路撒冷的黑市上淘来的，据说能辟邪，这些年跟着他闯过不少死关。“扎伊尔那老头说过，这里的结界能隐匿灵气，看来还能干扰仪器。别慌，按原计划来。”
站在最外侧的穆罕默德推了推鼻梁上的夜视镜，镜片反射出冷冽的光。他打开手中的银色金属箱，里面整齐地码着三枚特制炸药，外壳是黑色的塑料，上面印着复杂的电路图。“这是最新的塑胶炸药，能炸穿五厘米厚的钢板，就算是结界，应该也能炸开一道缝。”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两枚炸药递给哈立德和阿卜杜勒，“引爆器在箱子里，按红色按钮就行，延迟时间三十秒。”
哈立德接过炸药，指尖触到冰冷的外壳，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们追踪“东方异能者”的踪迹穿越了伊朗、巴基斯坦、中国三个国家，雇主许诺的报酬足够支撑组织半年的活动，甚至还能再买一批新的武器。只要能找到那个“白蛇精”，抓住她交给雇主，他们就能拿到这笔钱，到时候就能换个安全的地方，不用再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
“走。”哈立德做了个手势，率先从山岩后探出身，猫着腰朝着竹林深处走去。阿卜杜勒和穆罕默德紧随其后，脚步轻得像猫，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月光透过竹叶落在他们身上，在地面投下晃动的黑影，像是随时会被这片竹林吞噬。
走了大约五十步，哈立德突然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空气里的灵气波动变得越来越明显，不是探测器能捕捉到的那种，而是一种更直观的感受——像是有一层透明的膜挡在前方，虽然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他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两人停下，然后慢慢走向一棵粗壮的古树。这棵树的树干至少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皮上布满了青苔，看起来已经生长了上百年。
“就贴在这里。”哈立德低声说，将炸药紧紧贴在树干上，手指仔细地扣紧卡扣。他能感觉到，树干上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不像是普通树木该有的温度，倒像是……有生命在跳动。哈立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怎么了？”阿卜杜勒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没什么。”哈立德摇了摇头，试图掩饰刚才的慌乱，“赶紧贴好炸药，准备撤退。”
穆罕默德已经将第二枚炸药贴在了旁边的另一棵树上，他正弯腰调整炸药的角度，突然“咦”了一声：“你们看，这树皮上好像有字。”
哈立德和阿卜杜勒凑过去，借着月光仔细看。只见树皮上刻着几行细小的汉字，笔画流畅，像是用指尖刻上去的，内容是“山有灵，非善者勿近”。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似乎刻了有些年头了，可奇怪的是，周围的青苔并没有覆盖住这些字，反而像是刻意绕开了一样，让这几行字显得格外清晰。
“装神弄鬼。”哈立德冷笑一声，心里的不安却更重了。他总觉得，这片竹林里藏着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不管他们做什么，都逃不过这双眼睛的注视。
“好了，撤退。”哈立德不再多想，转身朝着山岩的方向走去。穆罕默德按下引爆器的红色按钮，然后迅速跟上。三人快步回到山岩后，蹲在地上，紧紧盯着前方的竹林，等待着炸药爆炸的声响。
三十秒的时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哈立德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手心全是冷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还有风穿过竹林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轰隆——”
预想中的巨响并没有传来，只有一声沉闷的“噗”声，像是有人踩破了一个气球。哈立德猛地抬起头，只见前方的竹林里闪过一道微弱的白光，然后就恢复了平静。那两棵贴了炸药的古树，依旧好好地立在那里，树皮上连一点焦痕都没有，甚至连树叶都没有掉落一片。
“怎么回事？”阿卜杜勒惊声叫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那可是能炸穿钢板的炸药，怎么连棵树都炸不坏？”
穆罕默德也愣住了，他推了推夜视镜，再次看向那两棵古树，镜片里的画面清晰地显示，炸药已经引爆了，可爆炸的力量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是结界……”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结界不仅能干扰仪器，还能吸收爆炸的力量。我们……我们根本打不破它。”
哈立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地盯着那片竹林，心里第一次生出了退意。可一想到雇主许诺的报酬，想到组织里等着钱吃饭的兄弟们，他又咬了咬牙——不能就这么放弃，就算结界再厉害，总有它的弱点。
就在这时，一阵清凉的风突然吹过，带着山涧的水汽。哈立德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水流突然从空中落下，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正好浇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冰冷的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瞬间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战术背包里的武器和仪器都被浸湿了，沉甸甸的压在背上。
“是水咒！”阿卜杜勒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我在书上看到过，东方的修真者会用水咒攻击敌人！她……她就在附近！”
哈立德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刀，警惕地环顾四周。月光下，竹林里的暗影晃动不定，像是有无数个人影在里面穿梭。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不是杀气，却比杀气更让人窒息——那是一种带着灵气的压迫感，仿佛只要对方愿意，随时能将他们碾碎。
“谁？出来！”哈立德朝着竹林深处大喊，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别躲躲藏藏的，有本事出来跟我们正面打！”
回应他的，是几道破空而来的青影。哈立德只觉得眼前一闪，几道粗壮的青竹枝突然从竹林里飞出来，像长鞭一样朝着他们抽来。竹枝带着呼啸的风声，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哈立德下意识地挥刀去斩，短刀砍在竹枝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竹枝被砍断了，可断口处却流出了淡黄色的汁液，落在地上的瞬间，竟然“腾”地一下燃起了火焰！
“啊！”阿卜杜勒吓得连忙后退，不小心踩在了火焰上，鞋底瞬间被烧出一个洞，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他慌乱地甩掉鞋子，露出的脚掌又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汁液，疼得他龇牙咧嘴。
穆罕默德也慌了，他转身想跑，却被另一道竹枝缠住了脚踝。竹枝越缠越紧，像是有生命一样，勒得他脚踝生疼。穆罕默德拼命地挣扎，可竹枝却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他甚至能感觉到，竹枝里传来一丝微弱的灵气，正在慢慢吞噬他身上的力气。
哈立德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他知道，自己这次遇到的，不是普通的对手，而是真正的修真者——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能操控自然力量的人。他握紧短刀，想要冲上去救穆罕默德，可脚步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开。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道女子清冷的声音，像是山间的泉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山是灵地，容不得尔等造次。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这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哈立德猛地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竹林深处的暗影中，似乎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身形纤细，长发披肩，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那是一种历经千年沉淀的灵气，带着淡淡的威压，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你是谁？”哈立德的声音带着颤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我们只是路过，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
“路过？”女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带着炸药和武器，深夜潜入灵地，这也叫路过？”
话音刚落，缠住穆罕默德脚踝的竹枝突然松开，然后猛地朝着哈立德抽来。哈立德来不及躲闪，被竹枝抽中了肩膀，瞬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一样。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短刀也掉在了地上。
“头儿！”阿卜杜勒和穆罕默德连忙跑过来，扶住哈立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们快跑吧，我们打不过她的！”
哈立德看着地上的短刀，又看了看竹林深处那道白色的身影，心里终于明白，他们根本不是对手。这个女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再坚持下去，只会白白送命。
“走！”哈立德咬着牙，艰难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短刀，转身朝着山岩外跑去。阿卜杜勒和穆罕默德紧随其后，连掉在地上的登山镐都顾不上捡，只恨自己跑得太慢。
他们跑了大约一百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哈立德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片竹林依旧静悄悄的，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风穿过竹叶的声音，像是在送别他们。
“她……她没追上来？”阿卜杜勒气喘吁吁地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庆幸。
哈立德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干大口喘气。他能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正在慢慢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治愈了一样。他回头望向那片竹林，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不甘，还有一丝隐隐的敬畏。
“她是在警告我们。”穆罕默德推了推湿透的夜视镜，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她要是想杀我们，我们根本跑不掉。”
哈立德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穆罕默德说的是对的。那个女人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她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不想在灵地里沾染杀戮。
“我们现在怎么办？”阿卜杜勒问道，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他们的炸药和仪器都失效了，连探测器都成了废铁，根本无法再探测结界的弱点。
哈立德深吸一口气，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先回营地，跟扎伊尔那老头汇合。他不是说自己能和圣火沟通吗？说不定他有办法打开结界。”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阿卜杜勒和穆罕默德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只留下地上几滴未干的水渍，还有那两棵依旧立在竹林里的古树，像是在无声地守护着这片灵地。
而在竹林深处，白素贞正站在洞府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操控竹枝和水流的灵气，眉头微微皱着。林野从洞府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上：“外面冷，别站太久了。”
“他们还会再来的。”白素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煞气虽然不重，可执念很深，不会轻易放弃。而且，他们身后还有拜火教的人，圣火的力量虽然温和，可要是被他们利用，也会成为麻烦。”
林野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别担心，我们还有结界，还有聚灵阵。只要他们敢再来，我们就再教训他们一次，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
白素贞点了点头，靠在林野的肩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在地面投下两道依偎的身影。洞府门口的结界轻轻晃动着，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一层透明的纱，守护着这片宁静的灵地。
而在山下的营地，扎伊尔正坐在篝火旁，望着天目山的方向。他怀里抱着《阿维斯陀》残卷，指尖轻轻拂过羊皮纸上的文字。篝火中，圣火木燃烧的火焰正呈青蓝色跳动，像是在向他传递着某种信息。扎伊尔知道，一场关于光明与黑暗、善良与邪恶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