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盛集团总裁办楼层依旧亮着灯。
陈默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眉头紧锁,正在通过各种渠道紧急查询夏涵曦的可能去向。
刘启明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隔壁办公室晃出来,看到陈默,愣了一下:“默哥?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公司?老板不是让你先回去休息吗?”
陈默头也没抬,声音压抑:“休息?现在哪还睡得着。”
刘启明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出什么大事了?欧洲那边不是暂时稳住了吗?”
陈默停下动作,警惕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这才凑近刘启明,用气声道:“比欧洲的事严重一百倍……少夫人,在我们离开以后就生了,是个女儿。然后……人不见了,失踪了!”
“什么?!”刘启明惊得差点跳起来,睡意全无,“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绑架?!”
陈默指了指头顶,做了个口型,没发出声音,但意思很明显。
刘启明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不会吧?那位?他图什么啊?”
“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陈默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少爷都快急疯了,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找人。可我这边查了半天,少夫人名下所有账户、信用卡都没动过,出入境记录干干净净,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刘启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眉头紧锁。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等等!监控!对了默哥!”
陈默被他吓了一跳:“什么监控?你小声点!”
刘启明激动地压低声音:“上次!就少爷去欧洲前大概一个多星期,他不是私下吩咐我,让我找人在浅水湾一楼客厅和主要通道,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安几个隐蔽的监控吗?说是为了以防万一,多一层保障。”
陈默眼睛一亮:“你安了?”
“安了啊!”刘启明语速加快,“那段时间少爷忙,少夫人孕期需要安静,少爷特意嘱咐不能打扰,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就在少爷出国前两天,我估摸着他们还没醒,天刚蒙蒙亮,就带着信得过的技术兄弟过去,以检查线路和维护设备的名义,把几个针孔摄像头安在了一楼几个关键位置,连兰姨都没惊动!”
陈默“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都被带得向后滑去,发出刺耳的声音。
刘启明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默哥?怎么了?”
陈默一把抓住刘启明的胳膊,因为激动,手指都在发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启明!你……你他妈的可是救了我的命了!不,是救了少爷的命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语无伦次地对刘启明说:“快!立刻调取浅水湾从少爷离开香港那天起,到少夫人……到少夫人离开之前所有的监控录像!全部!一秒都不能漏!”
电话接通,沈政东冰冷疲惫的声音传来:“说。”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激动:“老板!有线索了!启明在我们去欧洲前,按照您的吩咐,在浅水湾一楼安装了隐蔽监控,连兰姨都不知道!录像可能记录了关键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沈政东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的声音:“我马上到公司!把录像准备好!”
沈政东几乎是飙车到的公司,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还没停稳他就推开车门冲了下去,一路跑进电梯,直奔陈默的办公室。
陈默和刘启明正紧盯着电脑屏幕,听到动静立刻站了起来。
“老板!”
沈政东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死死锁在电脑上:“录像呢?”
陈默立刻让开位置,手指有些发颤地点开一个视频文件:“找出来了,老板……您……您自己看吧。”
沈政东坐下,紧紧盯着屏幕。
画面是浅水湾一楼楼梯口的角度。
他看到夏涵曦魂不守舍地坐在沙发上,兰姨在一旁说着什么。
然后兰姨借口上楼关窗户,走到了楼梯转角……
沈政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清楚地看到兰姨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台阶上!
接着,兰姨下楼,扶着夏涵曦走向楼梯。
下一秒,画面中夏涵曦脚下一滑,惊叫着向后摔倒,重重地滚下楼梯,痛苦地蜷缩在地,身下迅速蔓延开刺目的鲜血……
紧接着,画面里出现了沈明谦的秘书,带着人赶到,将流血不止、意识模糊的夏涵曦抱走。
视频暂停。
陈默喉咙发干,艰涩地开口:“老板……这……这是少夫人最后一次出现在浅水湾的监控里。后面的记录显示,只有……只有先生身边的秘书进出过,他……他交代了浅水湾所有的人,统一口径,说少夫人是……是知道您在欧洲失联,可能有危险,才……才抛下刚出生的小小姐跑了……”
沈政东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后怕而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
再睁开眼时,他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死寂,声音沙哑:
“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不许对外泄露一个字。”
陈默和刘启明立刻躬身:“是,老板!”
“在找到曦曦,确保她绝对安全之前……”沈政东一字一顿,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他看向陈默:“动用所有暗线,继续找!重点查我父亲秘书名下,以及他所有关联人近一个月的资金流动、通讯记录和行踪!还有,查清楚曦曦被送到了哪家医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明白!”
沈政东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定格的、夏涵曦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
他转身,大步离开办公室。
每一步,都带着踏碎一切的决心。
他知道了真相,但这还不够。
他需要找到她。
第二天一早,沈政东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育婴师怀里小小的女儿嘟嘟。
孩子睡得很安稳。
陈默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眼眶深陷,显然一夜未眠。
他看了看旁边的兰姨和育婴师,欲言又止。
沈政东抬了抬眼,声音低沉:“说吧。”
陈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干涩:“老板,查到了……少夫人那天,是被送到了……康华医院。”
沈政东缓缓抬起头,看向陈默,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康华?”
陈默艰难地点头:“是……就是康华。”
“康华……”沈政东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眼神从茫然逐渐转为一种极致的、压抑的风暴。
那是他的医院!他持股控股,从上到下几乎都是他的人的康华医院!
在他的地盘上,他的人,把他刚刚生产、生命垂危的妻子,交给了设计害她的人?!
“呵……”沈政东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滔天的怒意。
下一秒,他猛地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早已凉透的水杯,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
“砰——!”一声脆响,瓷片和水花四溅!
巨大的声响吓得育婴师一哆嗦,怀里的孩子也被惊动,不安地扭动起来,发出细弱的哭声。
陈默也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沈政东胸口剧烈起伏,眼底是一片骇人的猩红,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康华……我的医院……好,很好!”
在他的医院里,发生了构陷、逼迫,甚至可能……是他的手下,亲手将他的妻子推向了绝路!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阴谋,这是对他彻头彻尾的羞辱和挑衅!是把他当成了瞎子、傻子!
他轻轻从育婴师手中接过被吓哭的女儿,笨拙地拍抚着,声音却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查!康华医院当天所有当值的医生、护士,尤其是妇产科和急救室的人!一个一个给我筛!谁经的手,谁签的字,谁下的医嘱,谁把孩子抱走的,谁跟她说过话……所有细节,我都要知道!”
他低头,看着怀里渐渐止住哭泣、重新睡去的女儿,眼神痛苦而狠戾。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真是好大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