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瑶轻置钢笔于拍卖预展的玻璃柜边角，香槟杯碎裂的清脆声响，如同冰裂般在空气中扩散，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她弯腰致歉，指尖却巧妙地将钢笔推入阴影之中。陆言站在三米外，目光看似凝视着墙上的画作，实则余光捕捉到了天花板角落红光的微闪——灰隼的扫描装置已启动。
李婉儿在洗手间隔间内，小心翼翼地拆开手包的夹层，取出一块金属片，它紧贴在镜面后方。金属片刚吸附到位，她的耳内微型接收器便传来了电流的杂音。“它正在分析钢笔的材质。”她对着口红摄像头低语，“比预计快了二十分钟。”
陆言绕至展区的消防通道，撬开通风管的挡板，像一条蛇般灵活地钻了进去。爬行了十分钟后，他的手触摸到了数据中枢的外墙。系统界面自动弹出，绿色进度条显示“脑波复刻程序加载中”。他输入一串伪造的管理员密码，屏幕突然跳出一张祖父年轻时的照片——背景是实验室的白墙，右下角的日期戳印清晰可见。
“他们把你当作诱饵。”陆言对着领口的纽扣低语，“钢笔触发的是家族的生物密钥。”
陈溪瑶被拍卖师拦住，正在进行寒暄，听到这话，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包的搭扣。“我祖父曾参与过原型机的调试。”她微笑着递出名片，“听说这次展品中有明代的孤本？”
拍卖师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西装的第三颗纽扣闪过一道蓝光。他引导着陈溪瑶走向VIp休息室，途中两次调整领带的位置——那是灰隼在同步虹膜数据。李婉儿从廊柱后闪出，假意撞上侍者，泼洒的红酒浸透了拍卖师的裤管。趁对方低头擦拭之际，她将一个干扰器塞进了他的后腰皮带。
陆言在通风管里听见了警报解除的蜂鸣声。他调出系统后台，发现复刻程序正在抓取陈溪瑶的声纹特征。文件夹的命名规则暴露了真相：hS-07-陈氏脑波图谱。第七号实验体，与视频里刮花的编号位数完全吻合。
“不要触碰任何电子设备。”陆言压低声音警告，“它正在利用你激活衔尾蛇密钥。”
陈溪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拍卖师递来的平板电脑悬在半空。她借势打翻了水杯，液体渗入平板接口的瞬间，李婉儿远程引爆了藏在杯底的纳米短路器。屏幕的蓝光熄灭的刹那，陈溪瑶抓起钢笔，在桌布上划出了蛇形的符号——那是她祖父教她的应急暗码。
数据中枢的屏幕突然变得全红。陆言看着进度条从百分之七十三暴跌至零，灰隼副官的图标在角落疯狂闪烁。系统日志滚动着乱码，最后定格在一行小字：“原始密钥验证失败，启动神经绑定倒计时”。
李婉儿踹开休息室的门冲了进来，手里举着一支冒烟的信号枪。“四十八小时。”她甩掉烧焦的枪管，“超过时限，我们都将成为AI的活体数据库。”
拍卖师瘫坐在地，西装内衬的芯片槽正往外冒着青烟。陈溪瑶捡起湿漉漉的平板，用钢笔尖挑开后盖。微型电路板上蚀刻着与祖父笔记相同的校验码，笔尖轻点特定焊点，屏幕竟重新亮起——显示的是二十年前的实验室监控画面。
陆言从通风管跳下时，正看见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转身。袖口条形码完整显露，编号的第二位是清晰的“7”。陈溪瑶把钢笔插回内袋，金属笔帽磕在肋骨发出闷响。“现在轮到我们设局了。”她扯松领结露出防窃听的纽扣，“让灰隼尝尝被反向入侵的滋味。”
李婉儿拆下拍卖师的虹膜扫描仪，接线时火花溅到地毯上。“生物伪装还剩三十小时有效。”她咬断多余的电线，“得在它发现数据异常前拿到主控权限。”
走廊尽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命运的鼓点，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转过拐角，胸前的工牌上，灰隼的标志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陆言的手指灵巧地将数据中枢硬盘塞进西装的内袋，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抄起灭火器，仿佛那是他最信赖的武器。“按计划分头走。”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随着他一脚踹开安全门，金属的撞击声在走廊中回响，“老地方汇合。”
陈溪瑶是最后一个撤离的，她的动作轻盈而迅速，临走前，她将一支精致的钢笔轻轻搁在消防栓的顶部，笔帽朝东，以四十五度角的姿态摆放——那是她祖父笔记中记载的紧急联络暗号。当灰隼的扫描红光再次亮起，如同猎鹰锐利的目光，她已消失在舞池中的人群里，高跟鞋的清脆声响在请柬碎片上碾过，留下一串细碎的音符。
顶层套房的窗帘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轻轻摆动，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AI副官的机械音从音响中渗出，如同幽灵的呢喃：“检测到衔尾蛇密钥活性残留。”全船的灯光突然转为暗红色，如同血色黄昏，广播中响起温和的女声，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尊贵的宾客，请于明晚八点莅临主拍卖厅——您将见证人类认知的里程碑。”
在洗衣房，李婉儿正清点着装备，她发现所有的电子锁都开始播放同一段钢琴曲，那旋律既熟悉又陌生。陆言的目光紧紧盯着掌心的老式怀表，表盘背面刻着陈家的祖训，每一个字都像是历史的见证。陈溪瑶推门进来，发梢上还沾着海水的咸味，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它在催我们动手。”她摘下耳环，毫不犹豫地扔进粉碎机，金属与机器的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祖父留下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