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他骨子里仍带着文人的清高气质。
叶行重新落座，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事想与二位商量。
叶兄但说无妨！苏梦枕应道。
叶行直言：想借金风细雨楼之力，帮我留意一个人的行踪。
不知是何人能让叶兄这般在意？
苏梦枕眼中闪过好奇之色。
元限，江湖人称元十三限。
叶行寻找此人，只为那三门绝世武功。
苏梦枕与杨无邪交换了个眼神。
此事包在我们身上。苏梦枕爽快应承。
叶行正色道：若能办成此事，愿与苏楼主结为盟友。日后金风细雨楼若有需要，叶某定当相助。
苏梦枕神色微凝。
杨无邪暗自心惊——他清楚这个承诺的分量。
能与这般人物结盟，实乃千载难逢的机遇。
苏梦枕的迟疑，是觉得这份厚礼受之有愧。
叶行见状轻拍他肩头：苏兄可是有所顾虑？
非是顾虑，只是叶兄的条件太过优厚。
痛快应下便是。说不定日后我在北宋捅了娄子，还得劳烦诸位善后呢。
苏梦枕郑重抱拳：皇天在上，苏梦枕愿与叶兄结为生死之交！
......
叶行未再多留——苏梦枕日渐衰败的身子，急需修炼洗髓经调养。
但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独自坐在金风细雨楼外的庭院中。
青色的泪痕剑泛着冷光，青剑手持青剑，静静立在叶行身旁。
杨无邪缓步走近，目光落在叶行身上，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叶公子，实不相瞒，此前我从未相信你会兑现承诺。今日一见，是我杨某眼拙，实在愧对叶公子！”
叶行淡然一笑：“人之常情罢了，世间凉薄者众，杨先生无需自责。”
杨无邪由衷感叹：“叶公子气度非凡，颇有古君子之风，倒显得我狭隘了。”
叶行听了，心中暗笑。
古君子？
自己可半点不沾边。
“叶公子，可需我带你游览金风细雨楼？”杨无邪问道。
叶行摇头：“不必，我在此稍坐，等人。”
杨无邪点头，不再多言。
不久，一名弟子 匆匆赶来，向杨无邪行礼：“杨先生，门外有个邋遢老头，口口声声要寻人，却不说姓名。我等阻拦，他竟想硬闯！”
杨无邪看向叶行，后者微微一笑：“到了。”
杨无邪当即吩咐：“莫要阻拦，此乃叶公子的贵客，速速请进！”
话音未落，一道沙哑嗓音悠悠传来：“原来公子姓叶，老朽赴约而来。”
只见一根长绳自天而降，彩戏师连绳顺绳滑下。
叶行挑眉：“比预计的迟了些。”
连绳苦笑：“托叶公子的福，转轮王震怒，我费尽周折才脱身。”
他从怀中取出一册秘籍，递上前：“神仙索的制法与用法，尽在其中。”
叶行随手抛出一本洗髓经，连绳接过翻阅，神色骤变。
“叶公子爽快，老朽感激不尽！”
他略一迟疑，又道：“不过……还有个不情之请。”
叶行颔首：“但说无妨。”
“我已背叛转轮王，必遭其弟子 ，恳请公子收留。若公子不嫌弃，我愿追随左右，做个老仆，只求平安！”
叶行听罢，神情略显古怪。
带着素心和王语嫣行走江湖，既有趣又赏心悦目。可要是带上这老头……实在煞风景。况且身边女眷众多，也不方便。
他略一思索，开口道：“你留在金风细雨楼吧，苏楼主和杨先生自会护你周全。”说完，目光转向杨无邪。
杨无邪当即应道：“老先生安心留下，我金风细雨楼必保你无恙！”
连绳想了想，觉得这安排也不错。金风细雨楼在大宋势力庞大，虽未必能彻底压制黑石，但足以让转轮王忌惮。
他拱手道：“多谢公子！”随后恭敬递上秘籍。
叶行接过秘籍，并未细看，便先行告辞。
……
回客栈途中，青剑忍不住问道：“主人，罗摩内功乃绝世神功，为何轻易送人？”她实在不解，为何叶行对此毫不在意。
叶行笑道：“武功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能练，别人也能练，你自然也可以。”
青剑眼睛一亮：“主人愿将洗髓经传我？”
……
叶行点头确认。
除了天易剑，其他武功他并不吝啬，只要对他有利，皆可传授。更何况，旁人修炼再快，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他嘴角微扬，道：“当然，但你与他们不同，我得亲自指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青剑低头浅笑，非但不羞，反而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奴婢定会尽心侍奉主人……”
回到客栈中。
薛冰瞧见叶行身旁忽然多了一名侍女，早已见怪不怪。
她笑吟吟地向青剑询问姓名。
青剑将她视作主母，恭敬地报上名讳。
心中暗惊，叶行身边竟有这般绝色佳人。
待见到随后下楼的王语嫣与素心等人，她更是目瞪口呆。
莫非他将天下弟子 尽数网罗于此？
王语嫣与王夫人虽觉青剑面生，却也未多言语。
叶公子，你的事可办妥了？不是说好要游汴京么？王夫人略带不满地问道。
她与旁人不同，虽受制于叶行，却无太多惧意。
二人关系微妙难明，说不清是弟子 还是其他。
即便与叶行欢好，她心中亦无半分愧疚。
众女之中，唯有她敢这般打趣叶行。
叶行笑道：实在是怕带你们出门招摇，惹得满城男子都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素心向来冷若冰霜，闻言也不禁莞尔。
薛冰与王语嫣更是忍俊不禁。
只因叶行素日沉稳持重。
今日忽出戏言，反差之大令人称奇。
她们并非真要出游，只是被冷落在此，难免心生不快。
王夫人眼波流转，娇声道：叶公子也学会油嘴滑舌了，莫非被人掉了包？
......
与诸女闲谈过后，叶行独自回房。
他取出神仙索秘籍细看。
原以为不过是江湖戏法。
不料竟真有玄妙弟子 。
且与幻术相关。
譬如连绳施展神仙索前，必先抛出一团烟雾。
实则那烟雾并无特异之处。
烟雾弥漫间，他的身影已悄然升至半空。幻术施展之下，旁人再难寻觅其踪迹，正可借机远遁。
那绳索的制法颇为讲究，所需材料与制作工艺皆记载于秘籍之中。叶行弄清其中奥妙后，便兴致缺缺。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继续参悟黄昏细雨红袖刀法。叶行盘腿而坐，闭目凝神，在识海中反复推演起来。
这一入定，便浑然忘我。待他再度睁眼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眸中精光乍现，天易剑终于有了突破！
【恭喜宿主，天易剑融合百家武学，晋升为金色下品武学！】
叶行长舒一口气。这些时日以无数武学滋养天易剑，今日终见成效。此番突破，竟令天易剑直接跃升一个小境界。
此刻他分明感受到，天易剑已近乎无懈可击。江湖上成名的绝学大多已被其吸纳，更洞悉了弟子 之道。
若说从前施展天易剑时，能窥见对手十余处破绽，给出十种弟子 之法；如今却只呈现最简洁有效的那一式。
由繁入简，非但不是退步，反倒是质的飞跃！这般返璞归真之境，当真妙不可言！
正当叶行欲继续推演时，门外响起细碎足音。王夫人推门而入，径自坐在他榻上。叶行诧异道：这是何意？
王夫人慵懒道：妾身不过走得乏了，借公子榻小憩片刻。公子自可继续练功，不必理会。
叶行面露诧异，暗想这人莫非是疯了，竟自己送上门来？
王夫人掩唇轻笑。
她抬手拢了拢散落的发丝，见叶行呆愣的模样，甚是得意。
公子若是不练了，便过来吧。
语罢斜倚榻上，单手支颐，眼波流转。
叶行见此情景，哪还顾得上练功。
心中暗道：难怪世人都说少年不识姐姐妙，此话当真不假......
冤家......
王夫人气息紊乱地呢喃道。
只觉浑身气血翻涌，犹如练功岔了气。
忽闻叩门声响起，王夫人身子一颤。
叶行沉声问道：
青衣立于门外，隐约察觉屋内异样。
却未深究，恭谨答道：主人，有书信送至。
叶行思忖许是天下第一庄来信，或有机密相告。
且先收着，晚些再呈。
遵命。
待青衣退下，叶行挑眉望向王夫人：夫人还要在下作陪么？
王夫人声音发颤，连连告饶。
案头油灯摇曳，投下昏黄微光。
叶行就着这点光亮细阅密信。
信中皆是寻常情报，唯独一则引起他的注意：
杏子林中，丐帮长老正逼乔峰退位。
乔峰知晓自己的身世后，放下打狗棒独自离去。
或许，他已开始追查当年的弟子 。
想到这里，叶行轻叹一声。
尽管他提前出手，击退了慕容博父子，却未能改变乔峰的命运。这位豪迈的北国男儿，终究还是踏上了既定的道路。
不过，乔峰的事与他并无关联。
既然杏子林之事已发，想必天下弈棋大会也将临近。
叶行认为继续留在汴京已无意义，不如动身前往逍遥派，或许能赶上这场盛会。
“青剑，明日备好马匹和马车，我们该启程了。”
正在整理床铺的青剑点头应道：“奴婢一早便去安排。”
“嗯。”
……
次日，众人收拾妥当，准备离开。
客栈掌柜见叶行一行要走，眼中满是不舍。
这些日子，每日能见到如此风采的人物，他只觉得此生无憾。
可如今，这份幸运即将消散。
见那些女子登上马车，掌柜回头发现店小二竟呆立原地，呵斥一声也无反应。
叶行并未乘坐马车，而是与青衣骑马同行。
薛冰和王夫人等人则坐在车内。
车夫秦浩海是个沉稳的中年人，来自金风细雨楼，忠诚可靠，必要时可为叶行传递消息。
“公子，一切就绪，是否出发？”秦浩海恭敬询问。
叶行微微颔首：“出发。”
两骑在前引路，缓缓驶离汴京。
虽路途艰辛，但沿途风景绝佳，倒也令人不觉疲乏。
……
十余日后，一行人抵达目的地。
这是座小城，虽规模不大，却样样俱全。
叶行一行人在客栈安顿下来，秦浩海出门打探消息去了。
几位姑娘显得疲惫不堪，各自回房准备沐浴更衣。
叶行坐在大堂，瞧见胖乎乎的客栈掌柜正望着姑娘们离去的方向出神，不由摇头。
掌柜的。他唤道。
掌柜猛然回神，快步上前。
生意如何？近日可有江湖人士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