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广播小组的成立如同在平静湖面投入巨石,整个山谷领域瞬间热闹起来。
黄家驹抱着他那把由摇滚意念凝成的虚拟电吉他,手指在琴弦上无意识地扫过,带出一串激昂又带着几分迷茫的音符。“广播……属于灵寂之地的《海阔天空》?”他喃喃自语,眼神却越来越亮,“这里没有海,没有天空,只有无尽的混沌和执念……但音乐,音乐可以创造海和天空!”
他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陈勋奇:“陈生,你觉得把古筝的泛音和电吉他的失真效果融合怎么样?就像把云层撕开一道口子,让光透进来!”
陈勋奇正闭目感应着周围的能量流动,闻言睁开眼,酷帅的脸上露出笑意:“有意思!还可以加入一些电影蒙太奇的概念——让音符像镜头一样切换,从特写到全景,从缓慢铺陈到突然爆发。”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划出几道流光,“看,这样,意念波动就能形成画面感。”
不远处,梅艳芳和张国荣并肩而立。梅艳芳的虚影比往日更加凝实,她轻轻哼着一段旋律,时而婉转,时而高亢。张国荣则安静地听着,偶尔用手指在空中点出几个和弦。
“阿梅,这段副歌,我想用戏曲的腔调来起头,然后慢慢过渡到流行唱法。”张国荣轻声说,“就像从古老的故事里走出来,走进现在。”
梅艳芳点头,眼中闪着光:“好。和声部分我来负责,要用层层叠叠的效果,像花瓣一样铺开。”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哥,你说……真的会有人听吗?在这茫茫的灵寂之地?”
张国荣伸手,意念化作一道温暖的光,轻轻包裹住梅艳芳的手:“只要有一个灵魂听到,并且被打动,就值得。”
另一边,周星驰正拉着吴孟达和陈百祥,唾沫横飞地讲解他的“无厘头新闻播报”计划。
“听住啦!开场一定要劲爆!”周星驰的光团扭成一个夸张的喇叭形状,“各位灵寂之地的街坊邻居、叔伯兄弟、靓女靓仔!现在是星光电视台第一手新闻报道!我系主播周星星!”
吴孟达的鹌鹑蛋光团颤了颤:“星星啊,系唔系太过浮夸啊?”
“浮夸?达叔你唔明!”周星驰手舞足蹈,“呢度系死后世界啊大佬!个个都系有故事嘅人,唔,有故事嘅鬼!你唔整得夸张啲,点吸引眼球?点对抗谣言?”
陈百祥摸着下巴:“我觉得可以加啲互动环节。譬如话,邀请听众参与‘猜猜呢个执念系边位明星’游戏,奖品系……系肥姐特制意念温暖包一份!”
“好主意啊!”周星驰一拍大腿,“仲可以整‘灵寂之地奇葩执念大赏’,等我哋嘅听众都参与投稿,等大家知道,我哋呢度系开放嘅、有趣嘅,唔系谣言讲嘅咩怪物巢穴!”
三人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戴龙正愁眉苦脸。
“广播……意念美食环节……”戴龙看着眼前由他创造出的、漂浮在半空中的几团“色香味俱全”的能量体,“点样通过广播传递味道啊?意念料理要亲身体验先得嘎嘛!”
马季慢悠悠地飘过来,拍了拍他(意念层面):“戴师傅,唔使愁。你可以用语言形容嘛!譬如话,‘呢道红烧意念狮子头,入口即化,带着三分对人间嘅眷恋、两分释然、同五分对美食嘅执着’——咁样,听嘅人自然就会联想到相应嘅感觉。”
“好似……有道理喔!”戴龙眼睛一亮,“等我整多几道特色菜,等肥姐嘅温暖包做奖品,星仔嘅节目做推广,完美配合!”
肥姐沈殿霞正在她的“人情味鼓舞站”里忙碌。她要将自己的温暖意念进一步提纯、编码,做成可以附着在广播信号中的“安慰波动”。“每个人都需要温暖,就算系灵魂都一样。”她喃喃自语,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温柔,“听广播嘅时候,感受到一丝暖意,可能会想起生前开心嘅事,可能会暂时放下执念……咁就够啦。”
林正英和李小龙则在讨论广播信号的“安保问题”。
“广播信号传出,等于暴露我哋嘅位置同能量特征。”林正英面色严肃,“镜魔或者其他不怀好意嘅存在,可能会趁机追踪、干扰,甚至反向入侵。”
李小龙的拳意凝聚成一道不断流动、变化的水流虚影:“所以信号必须加密,而且要动态加密。我嘅截拳道意念可以帮到手——无规则,无常形,让敌人捉摸不透。”
“道法符文可以做外层防护。”林正英补充,“再加一层识别机制,只有心怀善意、或者至少无恶意嘅灵魂,才能完整接收信号。有敌意嘅,只能收到杂乱噪音。”
高进和麦皓为正进行着最核心的技术攻坚。两人面前展开一面巨大的虚拟光屏,上面流淌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能量结构图。
“广播信号要覆盖尽可能广嘅区域,就必须借助灵寂之地固有嘅能量脉络。”麦皓为快速操作着,“我哋可以将信号调制到‘执念共鸣频率’附近,咁样容易传播,但容易被干扰……”
高进眼中闪过概率计算的光芒:“干扰风险百分之六十七点三。但如果我们采用多频段跳跃式发射,在每个频段只停留随机时长,被成功干扰的概率会下降到百分之二十二点八。代价是能量消耗增加百分之四十。”
“值得。”潘学斌的声音传来。他走到光屏前,注视着那些复杂的数据,“能量消耗可以补充,但发声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我要嘅系——当广播发出,至少要让灵寂之地三成区域嘅灵魂听到清晰内容,五成区域听到片段,剩下两成也要感受到波动。”
王世襄站在稍远处,拿着个虚拟笔记本飞快记录,眼中满是研究者的兴奋:“太精彩了!这是跨规则通信技术、群体意念共鸣、文化编码传播的综合性实验!数据价值无可估量!”
而此刻,在角落里的“游戏区”,陈开心正和“杂锦汤仔”玩得不亦乐乎。
“汤仔!睇住呢个波!”陈开心的滑板少年虚影踢出一个由混乱能量构成的“球”,那球在空中不断变换颜色和形状,时而像足球,时而像气球,时而又变成一团乱码。
“杂锦汤仔”的光芒蹦蹦跳跳地追过去,试图“接住”那个球。它的形态也随之变化,时而拉长,时而压扁,时而分散成好几团小光点。当它终于裹住那个能量球时,整个身体突然爆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并发出一串含糊但欢快的意念波动:“接……接到啦!好……好玩!”
“犀利喔!”陈开心鼓掌,“下一招!我要将一段相声片段同摇滚节奏融合,你试试可以点样‘消化’!”
他双手一合,左手冒出马季说相声的语音碎片,右手窜出黄家驹的吉他riff,然后猛地将两者拍在一起!
一股极其不协调、却又莫名带感的混乱音波炸开。
“杂锦汤仔”被这股音波冲得东倒西歪,光芒乱闪,但很快,它开始自主地“调整”内部结构,那些相声的语音碎片被拉长、扭曲,变成了某种有节奏的念白,而吉他riff则被拆解、重组,变成了伴奏。最终,它居然“播放”出了一段怪诞但完整的、带着摇滚节奏的相声片段!
“……您猜怎么着?这位爷他——咚咚锵!——他一个转身!哐当!——就上了摩托车!滋啦——!油门一拧!摇滚吉他solo插入!——消失在了滚滚红尘中哎!”
围观的马季和黄家驹同时愣住了。
“这……”马季的光团抖动,“这算啥?摇滚相声?”
黄家驹却大笑起来:“有意思!完全没有章法,但有种原始的生命力!汤仔,再试一次,这次加入鼓点!”
陈开心更加来劲了:“好啊好啊!汤仔,我哋整个大杂烩!加入电影对白、戏曲唱腔、炒菜声,再加点……咦?达叔你过嚟配合下,整段哭戏!”
吴孟达的鹌鹑蛋光团吓得往后一跳:“唔好搞我啊!我嘅哭戏好珍贵嘎!”
混乱但充满创造力的实验在继续。潘学斌看着这一切,心中那个“广播”的构想越来越清晰。这不是一份正式的声明,也不是严肃的宣讲,而应该是……一群来自不同时代、不同领域,却同样不愿沉沦的灵魂,用他们最真实的声音,向这个世界发出的邀请函。
“就定在三个时辰后。”潘学斌最终拍板,“所有人准备,我们要让灵寂之地,听到星光的声音。”
而就在山谷内紧锣密鼓筹备广播时,灵寂之地深处,镜魔那庞大的破碎身躯中央,最大那面镜子的边缘,齿轮符文缓缓转动。
镜面上,正倒映着山谷内的忙碌景象——虽然画面有些模糊、断断续续(受到领域屏蔽和加密影响),但大致能看出他们在准备某种“大规模意念投射”。
冰冷的数据流在镜面深处分析:
“……目标集体活跃度提升百分之二百……能量聚焦于信号编码与放大……疑似准备进行广域意念传播……”
“……传播意图:可能为辩解、宣传、或建立联系……”
“……威胁评估:若传播成功,可能扭转不利舆论,建立新的联系渠道,扩大影响……”
“……建议应对方案:方案一,全力干扰信号发射……成功率预估百分之三十一点五……方案二,制作反向信号,植入污染信息……成功率预估百分之四十二点七……方案三,同步窃听、记录信号内容,分析目标内部状态与弱点……成功率预估百分之六十八点九……”
齿轮符文转动速度加快,仿佛在权衡。
片刻后,镜面光华流转,分出数十缕极其细微、几乎与灵寂之地背景能量融为一体的探测触须。这些触须没有攻击性,甚至没有主动探测的意图,只是如同浮游生物般,向着山谷方向缓慢飘荡。
它们将在广播信号发射时,被动接收信号,进行分析。同时,镜面深处开始调动资源,准备在必要时,发射一股经过精心伪装的“友好回应信号”,尝试与广播信号“对接”,从而建立隐秘的联系通道。
镜魔选择了最隐蔽、最稳妥的方案。它要窃听,要分析,要寻找新的突破口。
而在灵寂之地的另一处,那片被称作“蠹简斋”的古老学者聚集地,几个最为顽固、对“污染”最为恐惧的魂灵,正在酝酿一次直接的行动。
“不能等了!”一个形如干尸、意念中散发着腐朽纸张气息的老魂灵低吼,“那些污浊之物竟然还要广而告之!这是挑衅!是对文脉的践踏!”
“不错。”另一个魂灵的声音如同生锈的刀刮过石板,“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在金庸先生做出明确表态前,先给他们一个警告!”
“如何警告?直接攻击?金庸先生的面子还要顾及……”
“何必直接攻击?”第三个魂灵阴恻恻地笑了,“他们不是要广播吗?我们就让他们……广播不成。”
几个古老的意念开始交织、融合,调动起“蠹简斋”深处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纯粹而僵化的“故纸堆文气”。这股文气毫无活力,只有沉重的“规矩”与“框架”之力,它们计划将这股力量投射向山谷方向,在广播信号发射的关键时刻,进行大范围的“规则固化干扰”。
让那片区域的能量脉络暂时“僵化”,让信号无法顺利传播。
简单、粗暴,但有效。而且不直接攻击领域本身,不至于立刻触怒金庸。
三个时辰,在灵寂之地模糊的时间感中,忽快忽慢地流逝。
山谷内,一切准备就绪。
麦皓为和技术小组在山谷最高处(意念意义上的高处)搭建起了临时的“信号发射塔”——那是一个由纯白薪火提供能量核心,星光领域规则编织骨架,李小龙的流动拳意作为传导层,林正英的道法符文作为防护罩的复杂结构。
发射塔顶端,一颗多面体的水晶缓缓旋转,里面压缩着即将播出的所有内容。
黄家驹抱着吉他,与陈勋奇、许冠杰、顾嘉辉等人站在一起;梅艳芳与张国荣手牵手;周星驰、吴孟达、陈百祥摆出搞怪的播报姿势;戴龙面前漂浮着几团最得意的意念料理;肥姐将温暖祝福压缩成金色的光点;连陈开心都暂时安静下来,拉着“杂锦汤仔”待在指定位置。
王世襄站在潘学斌身旁,虚拟笔记本已经打开,准备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所有人,最后一次检查编码。”潘学斌的声音传遍山谷。
“音乐单元就位!”
“情感共鸣单元就位!”
“无厘头播报单元就位!”
“美食单元就位!”
“温暖祝福单元就位!”
“混沌……呃,混沌增味单元就位!”陈开心举手。
“技术单元就位,发射塔能量填充百分之九十九……一百!准备就绪!”麦皓为汇报。
潘学斌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山谷中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前世他只是个技工,死后却要领导这样一群非凡的灵魂,做这样一件疯狂的事。
但感觉不坏。
“开始倒计时。”潘学斌沉声道。
“十!”
“九!”
发射塔顶端的水晶开始发出柔和的光芒。
“八!”
“七!”
光芒越来越亮,内部的多面体开始高速旋转。
“六!”
“五!”
灵寂之地深处,镜魔的探测触须调整到最佳接收状态。
“四!”
“三!”
“蠹简斋”方向,那股沉重的“故纸堆文气”开始涌动,准备投射。
“二!”
“一!”
“发射!”
嗡——!
水晶爆发出的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超越了听觉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复合波动!
音乐、情感、语言、画面、温度、味道、甚至那些无厘头的混乱与混沌的生机,全部被编码成一道绚丽无比的意念洪流,冲破山谷领域的屏障,沿着灵寂之地的能量脉络,向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蠹简斋”那股僵化的文气也投射而至,如同厚重的污泥,试图覆盖、凝固信号传播路径上的能量脉络。
而镜魔的探测触须,则如同嗅到花蜜的蜂群,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广播信号的边缘。
三方力量,在这一刻交汇。
星光广播,能否冲破阻碍,传遍灵寂?
镜魔的窃听,能否得逞?
“蠹简斋”的干扰,又会造成什么影响?
所有答案,都将在这道绚丽的意念洪流奔涌之中,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