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灯塔的温暖光芒如同母亲的手,轻柔地抚慰着每一个疲惫的灵魂。在经历了漫长的逃亡和战斗后,这片洁白的庇护所让所有人都有种想要永远停留下来的冲动。
潘学斌站在休息区的观景台前,望着塔外那片无边无际的灰色废墟。乳白色的灯塔光芒如同利剑,刺破沉寂的黑暗,却也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更远处,是令人不安的、蠕动着的虚无。
他握了握拳,指尖有细微的数据流光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继承“守护者”权限的后遗症还在持续,脑海中那些破碎的代码和指令时不时就会跳出来干扰他的思维,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快要格式化的硬盘。
“潘师傅,饮杯热茶啦,虽然冇味道,但系个意境到咗。”吴孟达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虚幻的茶杯,递过来一个,自己对着另一个做出陶醉的啜饮状,“哇!正啊!八十年代老普洱嘅味道!”
潘学斌接过那团温暖的光,忍不住笑了笑。达叔这种苦中作乐的精神,某种意义上比许多强大的法则还要难得。
“系咯,睇开d啦,头先爆完头,而家咪又系一条好汉。”陈百祥凑过来,用手在潘学斌头顶虚抓一把,然后对着手心吹了口气,“睇!我帮你将d晦气同乱码都吹走啦!”
看着这两个活宝一唱一和,潘学斌心中的沉重感确实消散了不少。他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了平稳的脚步声。
李小龙、林正英、高进和周星驰并肩走来。四人神色各异,但眼神中都带着同样的询问。
“决定好了?”李小龙言简意赅。
潘学斌点头,目光扫过四位核心伙伴:“我哋去法则源海。”
没有惊讶,没有劝阻。高进只是轻轻抛动着手中那枚重新变得凝实些的金色筹码,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高风险,高回报。合乎逻辑。”
林正英拂尘轻扫,面色古井无波:“贫道推算,此行虽险象环生,却暗藏一线超脱之机。值得一搏。”
周星驰则推了推他那个标志性的、不知从哪弄来的黑框眼镜(灵魂显化),表情严肃:“去可以,不过我要带多几件衫,同埋……有冇晕船药先?我估坐船可能会晕。”
众人:“……”
潘学斌深吸一口气,将决定告知了所有成员。反应各不相同,有恐惧,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的决绝。能撑过记忆断层潮汐,走到希望灯塔的,没有谁是真正的弱者。
沈威等人对于他们的选择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多言,只是提供了关于法则源海的有限信息,以及一份简陋的……“星图”?那更像是一段用灵魂力量铭刻的、指向某个混沌方向的感应坐标。
“记住,源海并非实体海洋,而是法则的显化。你们看到的、感知到的一切,都可能是某种规则的投影。保持本心,稳固存在,是生存的第一要义。”刘洵郑重告诫。
罗兰女士则交给了潘学斌一枚小巧的、如同白玉雕琢的哨子:“这是‘归航哨’,注入魂力吹响,能在短时间内强化你们与灯塔的感应。但只能用一次,且效果不定,非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在补充了少量魂力、稍作休整后,这支承载着希望的队伍,再次踏上了征途。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躲避和求生,而是主动驶向风暴的中心——法则源海。
离开希望灯塔光芒笼罩范围的一刹那,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虚无感再次包裹而来。潘学斌立刻催动方舟骰子,纯白的贴身庇护光膜覆盖所有人,抵御着外界的侵蚀。
按照星图的指引,他们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移动”。在灵寂之地,移动并非简单的行走,更像是一种意念牵引下的空间变换。周围的灰色废墟景象开始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光怪陆离。
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形状变得暧昧不清。时而他们仿佛在一条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隧道中穿行,映照出他们支离破碎的倒影;时而又像是沉入了一片由流淌音符构成的海洋,耳边回荡着混乱不堪的旋律;下一秒,可能又置身于一个完全由几何图形堆砌而成的抽象空间。
“顶!我睇到七彩嘅斑马线喺度跳舞啊!”吴孟达揉着眼睛大叫。
“唔好睇!睇得多会变蠢嘎!”陈百祥死死闭着眼,双手乱挥,“我感觉到我嘅智商正在被格式化了!”
周星驰一脸淡定地指着前方一块不断扭曲变化的色块:“哦,呢个镜头运用得几好,后现代抽象主义,加上一d魔幻写实色彩,表达咗主角内心嘅迷茫同不安……”
林正英手持桃木剑,眉头紧锁:“此地五行颠倒,阴阳错乱,寻常道法在此恐十不存一。”
李小龙则摆出警戒姿态,眼神锐利如鹰,试图从这混乱的法则表象中找出内在的“规律”:“所有的不协调,背后必定有其协调的逻辑。”
高进手中的筹码时而变成金色,时而变成灰色,极不稳定:“概率规则在这里被扭曲了,我的能力受到很大干扰。”
潘学斌压力最大,他不仅要维持庇护所,还要时刻用七芒星印记调和涌入脑海的、来自源海的杂乱法则信息流。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老旧的信号接收器,正在被无数个不同频道的信号同时轰炸。
“保持意识清醒!跟紧坐标指引!”潘学斌低喝道,努力稳定着队伍的方向。
然而,源海的混乱远超想象。突然,一阵强烈的、带着强烈“否定”与“解构”意味的法则风暴席卷而来!
刹那间,众人感觉自己的“存在”都在被质疑!记忆变得模糊,形体开始扭曲,甚至连自我认知都产生了动摇!
“我……我系边个?我点解会喺度?”一个来自喜剧堡垒的灵魂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唔好!我嘅台词!我记唔起下一句台词啦!”一个老演员抱着头痛苦地蹲下。
“阿女,阿女你去咗边啊?”沈殿霞眼神涣散,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
就连潘学斌也感到一阵眩晕,七芒星印记的光芒急剧闪烁,庇护光膜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破碎!
“稳住!用你们最深刻的记忆锚定自己!”潘学斌大吼。
黄家驹猛地拨动吉他琴弦,发出刺耳的噪音:“Rock N Roll Never dies!!” 强烈的摇滚信念如同磐石,暂时稳住了他周围一小片区域。
梅艳芳深吸一口气,用沙哑的嗓音唱起了《女人花》,那是对自身命运的咏叹,也是不屈的宣言。
邓丽君的歌声空灵而起,《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温柔旋律,在此刻却成了对抗虚无的利剑。
周星驰猛地跳上一块漂浮的、如同电影胶片般的碎片,对着混乱的法则风暴,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我养你啊——!!!”
蕴含在台词中的、复杂而强烈的情感冲击,竟然真的让风暴为之一顿!
吴孟达和陈百祥对视一眼,福至心灵!
“达哥!”
“叻哥!”
“到!”
“表演咩节目?”
“相声《论存在嘅必要性》!”
两人也不管场合对不对,直接就在这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法则源海边缘,说起了相声!
吴孟达一脸严肃:“话说呢个世界上,乜嘢最重要?”
陈百祥摇头晃脑:“钱咯!当然是钱!”
“错!系存在!”
“存在?存在能当饭吃咩?”
“你唔存在,点食饭啊?你唔存在,点知饭好唔好食啊?你唔存在,我同边个讲相声啊?”
“咦?好似有d道理喔!”
“何止有道理!简直系真理!你睇我哋,而家就系用相声,嚟证明我哋存在!”
“点证明?”
“我讲一句,你接一句,有问有答,有来有回,呢个就系‘互动’,系‘关系’,系‘因果’!有咗呢d,我哋嘅存在就有咗意义!就唔会被呢扑街嘅法则风暴吹散!”
“哇!达哥!你几时变得咁有哲学深度嘎?”
“废话!我喺灵寂之地呢段日子,除咗保住条命,就系研究呢d人生道理啦!”
两人插科打诨,胡搅蛮缠,将“存在主义”用最无厘头的方式演绎出来。奇妙的是,那看似可笑的对话,却仿佛契合了某种底层规则,一股微弱但坚韧的“确定性”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开来,竟然帮助周围不少灵魂稳定了心神!
潘学斌抓住机会,全力催动七芒星印记,将这股由相声引发的“确定性”与自己的调和之力结合!
嗡!
庇护光膜重新稳定下来,范围甚至还扩大了一丝!
法则风暴缓缓掠过,队伍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次危机。
劫后余生,众人看着累得瘫倒在地、却一脸得意的吴孟达和陈百祥,眼神都变了。
“冇谂到……相声仲有咁嘅用处……”曹达华喃喃自语,赶紧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录。
周星驰摸着下巴,看着达叔和叻哥,眼神发亮:“新题材get!《我在法则源海说相声》,应该几有市场。”
潘学斌也松了口气,对达叔和叻哥投去感激的目光。他感觉到,经过这次风波,自己对于“守护者”权限中关于“稳定”与“秩序”的部分,理解更深了一层。那枚方舟骰子上的纹路,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了一点。
“休息片刻,继续前进。”潘学斌下令。
然而,他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却并未消散。希望灯塔提供的星图只到源海边缘,真正的危险,恐怕才刚刚开始。而且,他隐约感觉到,在进入源海后,似乎有某种冰冷的、不带感情的“视线”,曾经短暂地扫过他们。
是错觉?还是……新的威胁已经悄然降临?
队伍在短暂的休整后,再次朝着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混沌的法则源海深处进发。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无法预知的奇遇,还是粉身碎骨的危机?
无人知晓。
唯有那枚承载着文明火种的方舟骰子,在潘学斌掌心,散发着微温而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