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留下的那个小巧的、像电子烟一样的信号发射器,静静地躺在落满灰尘的茶几上,仿佛一颗决定生死的棋子在等待落子。安全屋里的空气凝固了,连墨点都似乎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气氛,不再捣乱,只是蜷在角落,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两个沉默的人类。
“他疯了吗?!”最终还是沈清澜先打破了死寂,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让你真被‘暗渊’抓走?还里应外合?他以为这是在拍《无间道》还是《潜伏》?!你连撒谎都会脸红,还当卧底?!”
晚星盯着那信号发射器,眼神复杂。陈锋的计划确实疯狂,像在走钢丝,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但……他最后那句话,像根针一样扎在她心上——“救出你母亲可能性最大的方案”。
妈妈……那个在记忆中总是带着温柔笑容,却眼神疲惫的女人;那个为了保护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能正在承受非人折磨的女人……
继续躲下去,真的能救出妈妈吗?像两只惊弓之鸟,在这个小小的安全屋里,靠着泡面和侥幸度日,等待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更猛烈的风暴?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绝望和破釜沉舟的勇气,从心底缓缓升起。
“清澜,”晚星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但眼神却逐渐坚定,“我……我想试试。”
“你疯了?!”沈清澜跳起来,“这太危险了!万一陈锋不可靠呢?万一‘暗渊’的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你切片研究了呢?!”
“我知道危险。”晚星抬起头,看着闺蜜,“但如果一直躲着,妈妈可能就……我们没有时间了。而且,陈警官……他虽然神秘,但到目前为止,他似乎并没有真正伤害我们,反而几次提醒。也许……我们可以赌一把?”
“赌?拿你的命去赌?!”沈清澜急得眼圈都红了。
“不全是赌。”晚星拿起那个信号发射器,紧紧攥在手心,“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准备。在被‘抓’走之前,我需要……特训!”
于是,原本充斥着泡面味和绝望气息的安全屋,瞬间变成了“菜鸟卧底速成班”的临时训练场。
总教官:沈清澜(自封,主要职责是制造困难和吐槽)。学员:林晚星(主要状态:手忙脚乱,怀疑人生)。
特训科目一:表情管理(失败率99%)
沈清澜:“来,想象一下你现在被‘暗渊’的人围住了,要表现出惊慌、恐惧,但又不能太过,要带着一丝‘我虽然怕但我是个珍贵样本你们不能弄坏我’的倔强!对,眼神!眼神要到位!”
晚星努力瞪大眼睛,试图表达“惊慌的倔强”,结果表情扭曲得像是在努力憋一个喷嚏。
沈清澜扶额:“……算了,你还是保持面瘫吧,起码不会因为表情过于滑稽而引人怀疑。”
特训科目二:紧急信号发射(看似简单实则手抖)
晚星练习在各种模拟突发状况下,比如被突然按住、假装摔倒、甚至沈清澜模拟搜身,快速且隐蔽地按下信号发射器的按钮。
结果:不是按错了地方差点给沈清澜挠痒痒,就是紧张之下把装置当暗器扔了出去,砸中了无辜的墨点,引来小猫愤怒的瞪视,最离谱的一次是因为手抖得太厉害,直接把装置塞进了自己的鼻孔里……
沈清澜:“……我觉得‘暗渊’的人可能还没研究你,就先被你的操作蠢哭了。”
特训科目三:信息记忆与传递(脑容量告急)
沈清澜假设了一些可能遇到的情况和需要传递的信息,比如据点内部结构、守卫分布、妈妈可能被关押的区域特征等,让晚星强行记忆,并模拟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将这些信息通过假设的、更复杂的通讯方式传递出来。
晚星感觉自己快要脑浆沸腾了。“清澜……我只是颗海星,我的脑容量可能只够记住怎么在水里漂和抓贝类……”
沈清澜:“……那就发挥你的海星特性!想办法在你那五条腿上刻字传递情报?或者用腕足摆出摩斯电码?”
晚星:“……” 我觉得不行。
特训科目四:能量伪装进阶(从“装死”到“装乖”)
鉴于晚星即将深入虎穴,沈清澜强烈要求她必须掌握更稳定的能量控制,至少要做到在非极端情况下,能长时间维持低功耗、低存在感的“待机模式”,避免像个行走的灯泡一样暴露。
晚星尝试将昨晚“恐惧伪装”的经验平复化,不再需要极端情绪驱动,而是尝试一种持续的、细微的能量波动模拟,让自己散发出的星辉之力,尽可能贴近一个……虚弱、温顺、能量水平较低的“标准实验体”该有的样子。
这个过程依旧艰难,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块没电的电池,存在感极低;坏的时候,能量会突然“呲花”,引得桌上的灰尘都无风自动,或者让沈清澜的手机再次短暂失灵。
沈清澜评价:“你这能量控制,就跟我的厨艺一样,发挥极不稳定,主要看运气。”
几天魔鬼且搞笑的特训下来,晚星唯一的显着进步是……脸皮变厚了。至于卧底技能?大概处于“敌人看了会沉默,教官看了会流泪”的水平。
就在晚星第N次把信号发射器模拟成暗器丢出去,差点砸坏沈清澜高价搞来的一个信号屏蔽器用于模拟“暗渊”可能存在的干扰环境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明晚八点,城西废弃工业区,七号仓库附近,释放你的能量信号。——c】
c?陈锋?他终于来了!行动指令!晚星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刚练出来的那点“厚脸皮”瞬间破功,手脚又开始发凉。
“他……他来信儿了……”晚星把手机递给沈清澜,声音发干。
沈清澜看完短信,脸色也严肃起来:“城西废弃工业区……那里鱼龙混杂,确实是个下手的好地方。他让我们去那里‘钓鱼’……”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和决绝。
“特训结束,”沈清澜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晚星的肩膀,“实战考核……不,是实战,要开始了。”
晚星握紧了那个小小的信号发射器,感受着它冰凉的触感。明天晚上,她就要主动走向那个名为“暗渊”的龙潭虎穴。
妈妈,等我。无论成败,我都要来救你了。
只是……希望“暗渊”的研究员们,口味不要太挑剔,能接受她这种业务水平极其不熟练的“卧底海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