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观音菩萨那句带着明显嫌弃和头疼的“说吧”,陈怀生和陈范星对视一眼,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再藏着掖着恐怕真要坏事。
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坦诚点好。
陈怀生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洁地解释道:“菩萨,我们兄妹二人……情况有点特殊,我们身上修炼的真气嗯……比较容易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关注,为了安全,师父给了我们这个小玩意儿。”(虽然是白叔给的,但解释起来太麻烦,便说是师父给的了。)
他抬了抬手腕,露出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镯。
“他说这镯子能遮掩我们的气息,让我们看起来像普通人,但现在这世道,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实在危险,所以……我们想,能不能借用您的甘露水,想个法子,让我们的真气用出来的时候,不带自己的气息,免得惹麻烦。”
他说得比较含糊,但意思都差不多。
观音菩萨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拿起台球杆,无意识地用巧粉摩擦着杆头,叹了口气:“唉……都已经是末法时代了,灵气枯竭,神佛隐退,大家苟延残喘都不容易,怎么还在搞这些追踪、寻仇的老一套?有意思吗?难怪我选择隐居,眼不见心不净!”
她抱怨了几句,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动作,狐疑地看向两人。
“等等……如果只是怕真气特性惹眼,你们不是认识那猴子吗?以他的本事和路子,给你们找点能混淆气息的法宝或者功法,应该不难吧?何必绕这么大圈子,来找我洗什么真气特性?那泼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陈怀生心里一咯噔,对啊!按理说大圣帮忙确实更直接!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观音菩萨放下台球杆,右手拇指快速在其余四指指节上点动,双眸微闭,口中念念有词,竟是在施展推演掐算之术!
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到底牵扯了什么因果,连孙悟空都选择间接帮忙而非直接出手!
然而,几秒钟后,她的脸色微微一变!指尖的动作停了下来,睁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和凝重!
奇怪,她心中暗惊。
以我的道行,推算两个年轻小辈的根脚因果,本该易如反掌。
可刚才……他们的命数天机竟如同笼罩在一团浓雾之中,模糊不清,难以窥探!有什么力量在干扰,在遮蔽!
而且这股力量……层次极高!绝非寻常!
这意味着,要么有修为远高于她的存在通过这镯子为这两人遮掩了天机。
要么……这两人的来历就极其特殊,牵扯到连她都难以触及的层面!
观音菩萨的神情彻底严肃起来。
她不再把眼前两人当作普通的求助者,而是带着审视的目光,沉声问道:“你们……师从何人?你们的师父,叫什么名字?还有,你们手上这镯子,是谁给的?”
这个问题很关键。
师父的根脚和法器的来源,往往决定了徒弟的因果。
陈怀生见菩萨神色凝重,不敢隐瞒,老实回答:“回菩萨,我们的师父是……陈木川。”
“陈木川?!”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观音菩萨耳边炸响!她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瞳孔甚至微微收缩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陈木川?!你们是陈木川的徒弟?!”
她的反应之大,把陈怀生和陈范星都吓了一跳。
两人茫然地点点头:“是……是啊。”
师父的名号连菩萨听了都这反应?还有这镯子,难道不只是遮掩气息那么简单?
观音菩萨愣在原地,足足有好几秒钟没说话。
她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有震惊,有了然,有无奈,最后统统化为了一种……仿佛踩进了巨大坑里的懊恼和郁闷!
她猛地抬手扶住额头,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加响亮、更加绝望的哀叹:
“坏了!坏了坏了!被那死猴子坑惨了!陈木川的徒弟……”
陈怀生:“???”
陈范星:“???”
菩萨这反应,怎么跟当初太白金星师叔听到他们师父名字时一模一样?!
都是一副“摊上大事了”的表情!
观音菩萨放下手,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慵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躁和认命。
她甚至有点气急败坏地指着两人,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你们!你们怎么不早说?!早说是陈木川的徒弟!害我在这跟你们扯半天什么洗真气!绕这么大弯子!”
陈怀生被骂得一头雾水,委屈地辩解:“菩萨……我们……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事跟师父有关系啊?再说,您也没问我们师父是谁啊……”
“我……”观音菩萨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原地踱了两步,嘴里骂骂咧咧:“服了!真是服了!陈木川!……就知道跟他沾上准没好事!清净日子到头了!这下想躲都躲不掉了!”
陈范星小心翼翼地问:“菩萨……您……您认识我们师父?”
“何止是认识……”
观音菩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唉,算了,现在说这些没用!总之,你们这忙,我不管也得管了!”
她摆摆手,一副在劫难逃的样子。
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两个依旧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年轻人,极其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行了……”
她顿了顿,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你们俩……也别急着回去了。这事比我想的复杂,不是简单洗练真气就能解决的。你们暂时跟着我吧,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办。”
她转头对那个一直像铁塔一样守在远处的壮汉喊道:“老沙!收拾一下,准备收摊。今天提前关门。”
那壮汉闻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开始利索地收拾吧台里的东西和球桌上的器具,动作麻利,仿佛早已习惯。
观音菩萨又看向一脸茫然的陈怀生和陈范星,叹了口气:“跟我来后面吧,这里太吵。” 她示意两人跟上,转身走向吧台后面那扇不起眼的小门。
陈怀生和陈范星面面相觑,但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推开小门,里面是一条狭窄的走廊,通往几个房间。
观音菩萨推开其中一扇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休息室,有沙发、茶几,布置简单,但比外面安静多了。
“坐吧。”观音菩萨指了指沙发,自己则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眉头紧锁,显然在思考着什么棘手的问题。
陈怀生和陈范星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大气不敢出。
他们能感觉到,菩萨的态度发生了根本转变,从最初的敷衍、嫌弃,变成了现在的……一种被迫承担的责任感。
而这转变的关键,就是他们的师父——陈木川。
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到底做什么了? 陈怀生心里哀叹,怎么感觉我们俩走到哪儿,哪儿的大佬就头疼呢?
休息室里一片安静,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台球撞击声和观音菩萨手指无意识敲击窗框的轻微声响。
陈怀生和陈范星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不安,但看着菩萨沉思的背影,也不敢多问,只能耐心等待。
夜色渐深,南山港的霓虹灯在窗外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