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组战术训练后第三天上午，靶场的风比上次更烈，卷起地上的沙粒打在作训服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黑色的靶纸挂在百米外的架子上，在风中微微晃动，阳光透过枪口的准星，在地面投下细小的光斑 —— 这是林天第二次接触真枪实弹，比第一次少了些慌乱，多了点攥在手心的紧张。
高战站在队伍前方，手里拎着那把曾让林天肩膀发麻的 95 式步枪，枪身泛着冷光，这次他没再强调 “后坐力”，反而盯着每个人的握枪姿势：“上次有人把子弹扔去观摩区，这次要是再脱靶，别找借口说后坐力大 —— 握枪稳、呼吸匀、扣扳机慢，做到这三点，就算打不中十环，也不至于飞靶外！”
这话像敲钟似的砸在林天心上。他下意识摸了摸肩窝 —— 上次射击后留下的酸痛早散了，可之前投弹时差点闯祸的记忆还在，这次他攥着枪托的手格外用力，指节泛白，按照高战教的 “枪托抵紧肩窝、手臂贴紧身体”，姿势比当时第一次射击时标准了太多。
“第一组，准备！”
李大壮第一个上前，他扛枪的姿势比上次更稳，瞄准片刻后，“砰！砰！砰！” 三枪接连响起，硝烟散后，报靶员举着小红旗喊：“8 环！7 环！9 环！” 周围传来叫好声，李大壮黝黑的脸上笑出褶子，回头冲林天比了个 “加油” 的手势 —— 上次他还替林天担心，这次却多了几分期待。
王小毛紧随其后，他射击时总爱眯着一只眼，动作灵活得像只猫，三枪过后，报靶员喊：“6 环！8 环！脱靶！” 他吐了吐舌头，冲林天做了个鬼脸：“别急，俺都有一枪脱靶，你稳住就行！”
终于轮到林天。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射击位，手指反复调整握枪的力度 —— 比上次更稳，不再像抓着烫手山芋；准星对准靶心时，他想起高战说的 “三点一线”，慢慢调整呼吸，等胸腔里的起伏平缓了，才轻轻扣下扳机。
“砰！”
后坐力依旧顶得肩窝发麻，可这次他没像上次那样往后退，反而借着肩线卸了力，枪口只是微微晃动。他迅速调整准星，接着扣下第二枪、第三枪，动作连贯得连自己都有点惊讶 —— 比第一次射击时的慌乱强太多，甚至隐约找到了 “人枪合一” 的微弱感觉。
射击结束，林天站在原地等报靶，心里既期待又忐忑：虽然没把握中十环，可至少不该像上次那样全飞靶外吧？旁边的王小毛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射击时挺稳，说不定能中个五六环，比上次强！” 李大壮也点头：“俺刚才看你枪口没怎么晃，肯定比扔到观摩区的投弹强！”
可报靶员举着靶纸跑过来时，所有人都愣了 —— 那靶纸上干干净净，连个弹孔的影子都没有，可靶纸旁边的土墙，却赫然嵌着三个挨得极近的弹孔，像用尺子量过似的，全落在靶纸右侧十公分的同一区域，连深浅都相差无几。
“这…… 这是你打的？” 王小毛指着土墙的弹孔，笑得直不起腰，“林少爷，你这是练了‘稳定脱靶术’吧？三枪全中同一个地方，就是没沾靶纸边 —— 比上次全飞野地强，至少知道往一个方向偏了！”
李大壮也凑过来看，黝黑的脸上满是惊讶：“俺还是头回见脱靶脱得这么整齐的，你要是往靶纸上偏点，说不定就是三环了！”
林天看着那三个整齐的弹孔，又看了看干净的靶纸，哭笑不得 —— 他明明瞄准的是靶心，怎么就全偏到墙上去了？可转念一想，至少这次没像第一次那样被后坐力怼得后退，也没像第 22 章投弹那样扔错方向，反而做到了 “稳”，只是 “准” 还没跟上。
高战走过来，蹲在土墙边，手指摸了摸那三个弹孔，眉头慢慢舒展开，眼神里没了上次的批评，多了点若有所思。“林天，你刚才瞄准的时候，准星是不是总往右边偏一点？” 他站起身，拿过林天手里的枪，指了指准星，“你右眼视力比左眼好，却习惯用左眼瞄准，导致准星偏移 —— 虽然脱靶，可三枪能保持同一偏差，说明你已经能控制住呼吸和扣扳机的力度，这是‘稳’的基础。”
林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 他在家玩仿真枪时，总爱用左眼瞄准，觉得 “酷”，却没发现视力差异导致的准星偏移。这次射击时，他光顾着控制后坐力和呼吸，没注意瞄准习惯的问题，难怪会 “稳定脱靶”。
“别笑了！” 高战瞪了眼还在憋笑的王小毛，又看向林天，语气比之前温和，“下午跟我练瞄准，把左眼瞄准改成右眼，先把‘准星对靶心’的习惯改过来。你这‘稳定’的特质要是用对地方，下次说不定能中靶 —— 总比那些打十环却下一枪脱靶的人强，至少你先做到了‘稳’。”
林天心里一暖，攥着枪的手更紧了 —— 虽然还是脱靶，可高战没批评他，反而指出了问题，还肯定了他的 “稳定”。他看着那三个整齐的弹孔，突然觉得，这 “稳定脱靶” 的经历，比中一次十环更有意义 —— 至少他明白了，射击和之前的训练一样，先求 “稳”，再求 “准”，就像做人，先踏实，再求进步。
下午的瞄准训练，林天站在空靶前，反复调整左眼和右眼的瞄准姿势，虽然一开始总觉得别扭，可想起高战说的 “稳定特质”，就咬着牙坚持。王小毛路过时，还特意给他递了瓶水：“稳定脱靶王，加油！下次争取把弹孔挪到靶纸上，别总跟土墙较劲！”
林天接过水，笑了 —— 他知道，自己离 “射中靶心” 还有段距离，可至少这次，他不再是那个连后坐力都扛不住的少爷，而是慢慢学会了 “稳”，学会了在失误中找问题。这或许就是实弹射击的真正洗礼 —— 不是射中多少环，而是在枪声和硝烟里，找到属于自己的 “稳” 与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