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线斩卡在鞘里,姜小芽试了三次才拔出来。剑柄上的裂口割进掌心,血混着锈渣黏在指缝。她没松手,只是把剑反插回腰后,动作僵得像在埋一把陪葬的铁。
“走。”她说。
没人问去哪。南宫翎跪坐在地,第九尾蜷在身前,黑斑已经爬到第三节根部,皮毛底下泛着青灰,像冻坏的萝卜芯。他抬手撑地要站起来,尾尖刚触到石板就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烫到。
“等等。”他声音哑着,“底下……有东西。”
姜小芽停下。墨言已经扶起白芷,后者左眼还在渗血,铜镜边缘裂得更深,映出的光歪成斜线。可她没倒,右手死死按在袖口,指尖发凉。
南宫翎没解释,第九尾颤了颤,尾尖贴着地面划了一道。那动作不像试探,倒像狗鼻子贴地嗅踪。他闭眼,呼吸放慢,鼻翼微动。
“不是酸味。”他睁开眼,“是甜的,带点发酵气,像……刚开坛的米酒。”
姜小芽低头看竹筒。团子没出声,但屏幕暗闪了一下,弹出半行字:【检测到活性灵脉波动,匹配度……】
字没打完,自动消失了。
她蹲下,手指蹭过地面。石板冰凉,可掌心贴上去的瞬间,确实有一丝温流,极微弱,像是地底有东西在跳。
“你还能撑住?”她问南宫翎。
他没点头,直接把第九尾按了下去。黑斑接触石板的刹那,整条尾巴绷直,像通了电。紧接着,其余八条尾巴无意识甩出,尾尖交错,搭成一个不规则的环。地面微微震,一道看不见的波纹散开。
“信号阵……还能用。”他咬牙,“封印纹路里有节律,像心跳。”
姜小芽站起身,从竹筒夹层抽出一张符纸。不是攻击用的,是种田模拟器里调出来的“土壤共振图”,上一回用来催熟灵麦,画满了波段频率。她盯着那图看了两秒,抬手敲地。
一下,两下,三下。节奏和图上标注的共振点一致。
石板裂了。
不是炸开,是像冰面龟裂,细纹从她指尖扩散,爬过南宫翎的尾巴,一直延伸到墙角。裂缝底下,幽蓝的光浮上来,液体缓缓涌出,清亮如水,却没有声音。
灵泉。
白芷喘了口气,“能恢复灵力……但封印被动了,外面肯定能感知到。”
“那就快点。”姜小芽脱下道袍往地上一铺,直接盘腿坐下,“谁先谁后不重要,能吸多少算多少。”
她第一个把手伸进泉水。凉的,滑的,灵流顺着掌心往经脉钻,像细针在血管里走。她没闭眼,盯着南宫翎的尾巴看。黑斑还在动,可速度慢了,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白芷坐到她旁边,左手按铜镜,右眼闭着。她右眼皮跳了跳,投影功能自动关闭。墨言没坐,站在两人身后,司命轮盘托在掌心,光纹断断续续,像信号不稳的旧电视。
“结界。”白芷低声道,“我来。”
她撕下右眼三根睫毛,不是假的,是连着血丝扯下来的。指尖蘸血,在空中画圈,混着灵粉洒进去。一层看不见的膜成型,罩住整个泉眼。空气微微扭曲,像热浪上的蜃景。
南宫翎最后一个靠近。他没伸手,直接把第九尾浸进去。黑斑一碰泉水,猛地缩了一下,边缘泛起白泡,像被烫伤的肉。他闷哼一声,没抽回来。
“撑住。”姜小芽说。
“我没事。”他声音发紧,“就是……这玩意儿好像不想被清掉。”
墨言忽然抬手,把袖口那条二维码布条撕下来,贴在司命轮盘中心。轮盘嗡地一震,光纹重新连成环。他闭眼,手指在虚空中划了几道,像是在调频。
“东边。”他睁眼,“三里外,地底有动静,不是单点,是成片的蠕动。”
“黑影重组?”姜小芽问。
“不像。”墨言摇头,“节奏太规律,像……在搬运什么。”
南宫翎尾巴一抖,“它们往东去了?”
“嗯。”
姜小芽低头看自己的手。灵力恢复了七成,异能还在冷却,但心跳稳了。她抽回手,甩了甩水珠,从乾坤袋摸出一卷卡通创可贴。黄底,印着小熊头,是她上个月用家居炼器台自己印的。
她没说话,直接撕开创可贴,按在南宫翎尾尖的黑斑上。
“你这尾巴比我家电磁炉还娇气。”她嘟囔,“创可贴都能修锅底,你连个酸泡菜都扛不住?”
南宫翎一愣,低头看那块小熊创可贴,边缘已经渗出黑水,可尾尖的麻木感确实轻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墨言忽然抬手,司命轮盘一转,投影出一段画面:南宫翎第九尾被p成钻戒,套在一只手上,背景是战神铠甲,标题写着“九尾定情,一尾一生”。画面底下还有弹幕飘过:“这婚我磕了!”“狐尊今天掉马了吗?”
白芷噗地笑出声,左眼血丝都震了震。
南宫翎耳尖瞬间发红,第九尾下意识卷住那半块石屑,像是要藏起来。可就在这瞬间,黑斑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边缘的酸气几乎消散。
“行啊。”姜小芽扯嘴角,“感情攻击比辣雾还管用。”
墨言收起投影,轮盘光纹稳定了些。他看了眼南宫翎的尾巴,“信号阵还能用?”
“断断续续。”南宫翎试了试,九条尾巴重新搭成环,Fi信号断了又连,“撑不住太久,但能监测。”
白芷靠在墙边,结界还在,可她右眼眼皮发沉,投影随时可能失效。她没说话,只是把铜镜塞进袖袋,左手按在泉边,继续吸收灵力。
姜小芽站起身,走到泉眼边缘。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瞳孔一闪,翡翠绿掠过。系统弹出提示:【异能叠加冷却剩余:68小时】。她没关,让提示浮着。
“他们往东去了。”墨言走过来,站她旁边,“我们得跟。”
“当然。”她点头,“但得等创可贴起效。”
南宫翎尾巴一抽,小熊贴已经黑了一半,可尾尖的皮毛重新软了,没那么僵。他试着动了动,痛感还在,但能用了。
白芷睁开眼,“结界还能撑三时辰。”
墨言把轮盘调回预警模式,信号条跳到两格。他看了眼南宫翎,“Fi阵能接上吗?”
“试试。”南宫翎闭眼,九条尾巴重新搭环。这一次,信号稳了些,轮盘光纹连成完整圆。
姜小芽最后看了眼泉眼。蓝光还在涌,可她知道,不能再拖。她转身,从竹筒里抽出网线斩。剑鞘裂了,她干脆不收,提在手里。
“走。”她说。
四人起身,脚步声叠在一起。出口外,风还在刮,可比刚才轻了。墨言走在最前,轮盘浮在肩侧,信号条微微闪。南宫翎第九尾卷着石屑,小熊创可贴晃了晃,边缘焦黑,可没掉。
姜小芽握紧竹筒,指尖蹭过那道旧划痕。系统突然弹出一行字:【能量恢复进度:78%……伙伴助力模块激活中】
她没读完,直接把竹筒塞回腰间。
“等会。”她忽然停下。
三人回头。
她从乾坤袋掏出一包番茄牛腩泡面,放进竹筒夹层。动作很轻,像放什么易碎的东西。
“下次。”她说,“别让他们吃得太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