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黯淡的、带着邪异熟悉感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窥视的眼睛,让林守瞬间警醒。他立刻收敛了所有外放的神识,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将自身气息与周围寒意融为一体,静静观察。
暗格内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似乎是因为能量不稳定,又缓缓沉寂下去,并未引发其他动静。但那短暂的出现,已经足够林守确认许多事情。
这隐匿阵法的手法,与灰袍人邪阵的符文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更加古老精妙,但核心的那种“掠夺”、“侵蚀”的道韵如出一辙。这暗格,绝非玄霜部族所设,更像是很久以前,有灰袍人或其相关势力,悄然潜入此地留下的后手!
他们在这里藏了什么?监视?还是某种关键的……钥匙或控制器?
林守心念电转,没有贸然去破解那隐匿阵法。此处毕竟是玄霜秘阁核心,动静稍大便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隐隐感觉到,那暗格本身似乎也是一个诱饵,一旦触碰不当,可能会触发未知的警报或反击。
“看来,玄霜部族对此也未必知情。这秘阁,早已被人渗透得像筛子一样了。”林守心中冷笑。灰袍人的触角果然无处不在,连这等传承重地都能悄无声息地布下暗手。
他不再关注那暗格,转而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玉简和兽皮卷上。既然知道了暗中有“眼睛”,他更需要借助玄霜部族明面上的记载来了解真相。
他仔细研读那份关于“冰极魔渊”的古老兽皮卷,结合那些探索记录,一个更加清晰的脉络逐渐浮现:
万载之前,天外“冰极魔星”坠击此界,带来永冻,其核心化为寒髓矿脉,同时封印了名为“冰极魔主”的恐怖存在。玄霜先祖与其他先民部族联手,付出惨重代价完成封印。然而,封印并非一劳永逸,魔主的力量(魔念)会不断侵蚀封印并外泄,污染寒髓,影响生灵。
而近千年来,这种侵蚀明显加剧。记录中开始出现“人为痕迹”、“诡异符文”等字眼,暗示有外部势力在暗中活动,很可能在利用甚至加强这种魔念侵蚀,其目的……或许是想要彻底释放或控制那被封印的“冰极魔主”?
“释放古魔,搅乱此界,然后趁乱牟利,或者……将其炼化为某种力量源泉?”林守想到了灰袍人在虚空遗骸中折磨寂灭孽物、汲取死意的行径,两者何其相似!这些灰袍人,似乎专精于此道!
如果猜测为真,那北寒天境面临的危机,远比玄霜部族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他们防备的只是魔念的自然侵蚀,却不知暗处还有一群经验丰富的“掘墓人”正在疯狂挖墙脚!
“必须尽快确认矿脉深处的情况。”林守感到一丝紧迫感。若让灰袍人得逞,释放出那所谓的“冰极魔主”,以此界的力量层次,恐怕无人能挡,届时必将生灵涂炭。而且,这很可能也会影响到他寻找离开此界的方法。
又查阅了片刻,确认再无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后,林守将玉简和兽皮卷放回原处,神色平静地走出了内层区域。
等候在外的乌辰立刻迎了上来:“前辈,可有所获?”
林守微微颔首,语气凝重:“贵部族记载的‘古魔’之说,恐怕并非空穴来风。且据本座观之,近些年魔念侵蚀加剧,或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乌辰脸色一变,“前辈的意思是?”
“有外部势力,可能在暗中催化魔念,图谋不轨。”林守点到即止,没有直接提及灰袍人,“此事关乎此界存亡,乌长老还需尽快禀明大长老,早作决断。”
乌辰闻言,神色无比严肃:“晚辈明白!多谢前辈警示!”他心中骇浪滔天,若真如林守所言,那部族面临的将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离开秘阁,回到冰晶阁,林守屏退左右,独自沉思。
秘阁中的发现,证实了他的许多猜测。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应对?直接告诉玄霜部族关于灰袍人的事情?对方未必全信,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独自深入矿脉探查?风险太大,且容易陷入被动。
“或许……可以双管齐下。”林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需要玄霜部族的力量来牵制可能存在的灰袍人,同时也需要亲自去确认矿脉深处的真相。
他取出那枚乌辰赠送的千年冰心莲,此物确实有静心凝神、抵御外邪之效,正好可以用来炼制一些抵御魔念的丹药或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他通过心神联系,悄然沟通远在城外冰洞深处沉睡恢复的灵雀本体,让其加快吸收寒髓之气的速度,尽快恢复全盛状态。灵雀的净化之力,将是应对魔念的关键。
接下来的几天,林守深居简出,一边利用冰晶阁浓郁的灵气和暗中引动的寒髓本源继续恢复修为,一边开始着手炼制丹药和符箓。他表现出来的“元婴后期”修为越发稳固,甚至偶尔流露出一丝让暗中监视者心惊的深邃气息。
玄霜部族内部显然也因为林守的警告而暗流汹涌,城中的戒备明显加强,尤其是通往矿脉深处的几个入口,更是增派了重兵把守。乌辰来过几次,言辞间透露出大长老似乎有意亲自会见林守,但具体时间未定。
风暴来临前的压抑感,笼罩了整个凛冬之喉。
这一日,林守刚刚完成一批“清心辟魔符”的炼制,正准备调息片刻,忽然心有所感,目光锐利地望向城主府最深处的方向。
那里,一股极其隐晦、却浩瀚如渊的冰冷气息,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沉眠的巨龙睁开了眼睛。
“那位大长老……终于要现身了吗?”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袖中的灵雀分身也轻轻颤动了一下,传递来一道来自远方本体的急切信息——它在加速吸收寒髓之气的过程中,似乎触碰到了矿脉深处某个极其庞大的意识边缘,那意识充满了混乱、痛苦与……饥饿!
矿脉深处的“古魔”,似乎也躁动起来了!
林守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北寒天境的棋局,到了该落子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