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茯苓抬起手,用袖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没事了,识海的损伤已经稳定,魔气也彻底清除,估计睡上几个时辰就能恢复大半。只是……”
“只是什么?”林风追问。
叶茯苓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只是……施展安魂定神术时,我的意识不可避免地……窥见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记忆碎片……看到了他……他的前世……”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心疼,似乎还有一丝了然。
林风闻言,心中顿时明了。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安慰道:“原来如此。看到了也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重要的是现在。你也消耗很大,快去休息一下吧,晚饭马上就好。”
叶茯苓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走到一旁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闭目调息,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时,米晚筝和拾玖也满载而归,怀里抱着不少色泽诱人的野果。
“哇!好香啊!”米晚筝一回来就被营地的香气吸引,大眼睛亮晶晶的。
很快,林风将精心烹制的晚餐摆在了临时搭起的木桌上:香气扑鼻的烤肉串、汤汁浓郁的菌菇鸡肉野菜汤、还有用野果简单调制的爽口小菜。
“开饭啦!”
众人围坐过来,连刚刚调息完毕的叶茯苓也被香气吸引。
苏梦璃夹起一块烤鸡肉,优雅地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后,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她看向林风,由衷赞道:“外焦里嫩,火候恰到好处,香料搭配也极佳……林风,你的厨艺,进步何止神速。”
叶茯苓喝了一口汤,那鲜美的滋味让她疲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她放下碗,佯装生气地瞪着林风:“林风!我要生气了!你做的比我做的好吃那么多!以前每次都是让我来做,你是不是故意的?!”
米晚筝更是吃得腮帮子鼓鼓,含糊不清地惊叹:“天啊!林大哥!你老实交代!你的[烹饪]技能到底是多少阶?!这味道,绝对不止三阶!我看至少有五阶了吧!”
林风被众人连番“声讨”,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嘿嘿笑道:“这个嘛……嘿嘿,我这不是……怕某个对美食特别挑剔的家伙,知道我会做饭以后,天天缠着我给他开小灶嘛!”他一边说,一边故意瞟了一眼帐篷方向。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连一向清冷的苏梦璃都忍俊不禁,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叶茯苓笑过之后,却叉着腰,故意板起脸道:“我不管!以后这做饭的活儿就归你了,我可不做了!你这水平藏着掖着,太不够意思了!”
林风连忙讨饶:“别啊叶姑娘!咱俩轮流,轮流好不好?再说了,”他促狭地眨了眨眼,压低声音,用恰好能让叶茯苓听清的音量笑道,“某个‘美食家’可是亲口说过,想吃一辈子你做的饭呢!我这半路出家的,哪能抢了你的‘专属特权’?”
他这本是顺着之前风惊鸿的话头开的玩笑,想活跃下气氛。
然而,话一出口,叶茯苓的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仿佛熟透的番茄,她猛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耳根都染上了绯色,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姐姐,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米晚筝关切地问道,一脸天真无邪。
苏梦璃轻轻咳嗽一声,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拿起一串烤肉递给米晚筝:“来,晚筝,尝尝这个,味道确实很好。”
林风看着叶茯苓那罕见的娇羞模样,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叶茯苓刚刚进入了风惊鸿的精神世界,看到了他的前世,自然也知晓了他内心深处,包括那句“吃一辈子你做的饭”背后的真挚情感!
“我的天!”林风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暗笑道,“看叶姑娘这反应,绝对是知道了风惊鸿对她有意!嘿嘿,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日里打打闹闹,这感情倒是在不知不觉中滋长了!看样子,咱们这小队里,很快就要出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啦!”
他一边美滋滋地啃着烤肉,一边看着脸色通红、低头不语的叶茯苓,又看了看帐篷里酣睡的风惊鸿,只觉得这夕阳,似乎都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天色已黑,营地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几张疲惫却放松的脸庞。享用完林风出人意料的五阶大餐后,叶茯苓不顾自身消耗,执意先为林风仔细诊脉。
她纤细的手指搭在林风腕间,温润平和的木属性灵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游走于他受损的经脉与震荡的内腑之间。
片刻后,叶茯苓秀眉微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医者威严:“内腑受创不轻,几条主要经脉也有细微撕裂。虽无性命之忧,但接下来几日必须静养,切忌再与人激烈交手,妄动灵力,否则留下暗疾,后患无穷。”
林风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试图活跃气氛:“哎呀,叶大夫,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这人皮实,这点小伤躺两天就好,习惯了!你还是先给苏姑娘和小米丫头看看吧,她们今天也累得不轻。还有你自己,瞧瞧这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别光顾着我们,把自己累垮了。”
叶茯苓抬起眼,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给我老实点”,口中却道:“医者自有分寸。我只是灵力耗损过度,调息一晚便可恢复七七八八,比你这实实在在的内伤轻省多了。”
她不再理会林风,转身依次为苏梦璃和米晚筝检查。
苏梦璃主要是灵力消耗过大,寒气略有反噬,需温养经脉;米晚筝则是一些皮外伤和惊吓后的心神不宁。叶茯苓细心叮嘱,并给了她们相应的丹药。
趁着叶茯苓忙碌,林风默默找出米罐和之前预留的鲜嫩兽肉,为尚在昏睡的风惊鸿熬煮了一锅香气四溢、软糯易消化的灵谷肉糜粥,放在火上用文火细细煨着,确保随时能吃上热乎的。
营地需要人值守,苏梦璃率先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今夜我来守夜。你们有伤在身,或心神耗损,需得好好休息,恢复元气。”
米晚筝立刻举起小手,积极请缨:“我也能守夜!苏姐姐你现在先休息,你守下半夜,上半夜就交给我吧!我的机关鸟和预警铃铛可以帮忙警戒四周,而且我刚刚休息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好多了!”
林风本想说自己也行,但胸口传来的隐痛和叶茯苓投来的警告目光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唯有篝火的微光与远处山林模糊的轮廓。林风带着伤,很快沉入梦乡。
约莫子夜时分,帐篷里传来风惊鸿迷迷糊糊、带着委屈的嘟囔声:“饿……好饿啊……肚里馋虫造反,五脏庙都要塌了……”
林风被他吵醒,无奈地笑了笑,挣扎着起身,掀开帐篷帘子,压低声音道:“别嚷了,饿死鬼投胎啊?等着!”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火堆边,用木勺从一直温着的瓦罐里舀了一大碗热气腾腾、肉香与米香完美融合的稠粥,递给眼巴巴望着的风惊鸿。
风惊鸿接过碗,也顾不上烫,稀里呼噜,几乎是狼吞虎咽,几口就把一碗粥喝得底朝天,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嗯……香!太好吃了!还有吗?”
林风被他这饿狼般的吃相逗乐了,干脆直接把那个小瓦罐都端了过来,笑骂道:“给你给你,都是你的!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
风惊鸿嘿嘿一笑,也顾不上形象了,抱着瓦罐,直接“咕咚咕咚”将剩下的粥一扫而光,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由衷赞叹道:“啊!活过来了!浑身都暖透了!还是叶姑娘做的东西最好吃,不仅美味,更能暖心!”
林风一边收拾空罐,一边凑近了些,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促狭地低声笑道:“是啊,某人可是当着大家的面,信誓旦旦地说想吃一辈子呢!这宏伟目标,啧啧,勇气可嘉啊!”
风惊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随即梗着脖子,努力维持着傲娇:“哼!如此人间美味,若能日日享用,自然是人生一大幸事!本天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天地可鉴!”
“行行行,你肺腑,你真诚,你志向远大!”林风憋着笑,把他按回睡袋,“快闭眼睡觉!养足精神,说不定明天一早,你心心念念的叶姑娘就给你准备好爱心早膳了!”
然而,风惊鸿躺下后,却并未立刻入睡。他望着帐篷顶,沉默了片刻,忽然翻过身,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迷茫,轻声问道:“林兄……你说……叶姑娘她……今天是不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