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赌厅里的人开始减少,赌场内的音乐声小了。
第二组那个女人又摸了一次耳环。这次,老虎机前的男人没有敲按钮,而是起身离开了。
女人下了两万的注。
我立刻用对讲机通知蓝红:“第二组,要动手了。”
谢斌就在那张台子附近,他假装玩老虎机,眼睛盯着女人的方向。
荷官发牌。女人拿到两张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是张5和6,十一点,不大不小。她看了庄家的明牌,是张7。
“要牌。”她说。
荷官又发了一张,是张4。十五点。
女人犹豫了一下,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这是信号。我立刻看向台子周围,发现有一个男客人往前凑了凑,手里拿着筹码,像是要下注。
就在荷官准备给庄家发牌的时候,那个男客人突然“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
很轻微的一撞,但荷官手里的牌滑了一下。
就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女人的手在桌下动了一下,很快,几乎看不清。
谢斌正准备上前,他那个角度肯定看到了女人手里有牌。
“停。”我在对讲机里喊。
谢斌愣了一下。
“大哥,”谢斌用眼神三个小弟退后,对着耳麦说到。“不抓了吗?我看到她手里肯定有牌。”
“不抓了,你们散了吧。”我放下了对讲机。
旁边的杨荣不可思议的看着。
“怎么了?证据不够?”杨荣看着我说。
“这是杨少亨有意安排的。”我看着杨荣说,“他搞这么多年的赌船,在红港的名气也挺大,就这个几个人,那两下子,怎么敢?不怕丢海里?”
杨荣低着头,好像明白了一点。
我去到赌厅,让蓝红把他们拉到一边,把话挑明了。
下船后的第二天,郑少亨派人送了一个箱子过来。
我电话响了。
“下个月的新船,比这船大一倍。”郑少亨说“下周一,来我公司,合同我让律师准备好了。五五分,安保和运营归你,我的人只开船。”
“好。”我回道。
彼此心照不宣,没有提一句捉老千的事。
在香港的第一笔生意,做成了。
这时,杨荣的电话打了进来。
“皮总。”杨荣的声音听起来很急,“Lisa姐那边出事了。”
“怎么了?。”我问道。
“昨天晚上,天胜团的人砸了她三家场子。酒吧、夜总会、私人会所各一家,都是尖东最赚钱的场子。”
“人怎么样?”
“场子里的保安伤了七个,有两个还在医院。客人吓跑了一堆,损失暂时没算,但估计少不了。”杨荣顿了顿,“Lisa姐现在在想办法,但天胜团这次是来真的,放话说要她让出尖东一半的地盘。”
“为什么突然动手?”
“抢生意。”杨荣说,“和胜和这两年生意不好,看着Lisa姐的场子赚钱,眼红了。他们老大‘丧狗’上个月放话,说女人不该在这行混,让Lisa姐识相点自己退。”
我点了支烟问道:“Lisa姐什么态度?”
“她肯定不服,但人手不够。她手底下那些保安,看场子还行,真打起来,不是和胜和的对手。”杨荣压低声音,“她刚才给我打电话,想请你帮忙。”
我没立刻答应,抽了口烟,看向窗外。
昨天的老千是试探,难道这次也是?
“皮总,”杨荣试探着问,“你考虑考虑?这事要是帮了,Lisa姐以后肯定和你一边。但天胜团那边。”
“天胜团什么来头?”我打断他。
“香港老牌社团,比和义盛还早几年。以前做码头生意起家,现在什么都沾,赌场、夜场、走私,还放高利贷。老大丧狗,四十多岁,心狠手辣,手下养了一帮打手,都是亡命徒。
“跟达叔关系怎么样?”
“面和心不和。”杨荣说,“两家地盘挨着,经常有摩擦。但达叔年纪大了,不想打打杀杀,一般都忍让。但丧狗再怎么嚣张,也不敢踩到达叔的地盘去。”
我弹了弹烟灰:“你告诉Lisa姐,我考虑一下。晚上给她答复。”
挂了电话,蓝红走过来:“要去帮忙?”
“你觉得呢?”
“帮。”蓝红很干脆,“Lisa姐这人不错,上次在船上,她私下提醒我小心郑少亨,算是个人情。而且她在尖东的场子,咱们以后用得着。”
我点点头:“但天胜团看着不好惹。”
“咱们来香港,本来就是来惹事的。”蓝红笑了,“不惹事,怎么站稳脚跟?”
这话对。在香港这种地方,你越怕事,事越找你。你越敢惹事,别人反而敬你三分。
下午四点,我又给杨荣打了个电话:“告诉Lisa姐,我帮。但有几个条件。”
“你说。”
“第一,我只负责把场子抢回来,不负责长期看场。第二,我需要她提供天胜团那些场子的位置。
第三,动手的时间、方式,我说了算。”
杨世荣记下了:“行,我跟她说。晚上见面?”
“晚上八点,让她找个安全的地方。”
晚上八点,我和蓝红到了尖东一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Lisa姐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车窗贴着深色膜。
我们上了车。Lisa姐坐在后排,穿一身黑色运动服,看起来很疲惫。
“皮总。”她声音有点哑。
“客气。”我在她对面坐下,“说说具体情况。”
Lisa姐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地图:“天胜团昨晚砸了我三家场子,‘蓝调’酒吧、‘皇后’夜总会、‘翡翠’会所。他们的人现在占着场子,不让我的人进去。”
地图上三个红点,都在尖沙咀一带,相互距离不远。
“他们有多少人?”我问。
“每家场子留了十几个,一共四十人左右。”Lisa姐说,“但这些人只是看场的。丧狗手下真正能打的,大概有一百多人,分散在其他场子里,随时能支援。”
“场子里的设备怎么样?”
“都被砸了。音响、灯光、酒柜,能砸的都砸了。最麻烦的是,‘翡翠’会所里存了一批贵价酒,价值两百多万,也被他们搬走了。”
蓝红问:“报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