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命化作银色流光刚要遁走,烛龙眼疾手快,哈哈大笑着,周身龙炎一闪,竟是瞬间挪移,一把揽住了织命纤细的腰肢,硬生生把她又拖回了原地。
“哎哎哎!别跑啊织命大姐头!”烛龙笑得没心没肺,赤红的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害羞什么呀?那可是你的‘光辉往事’啊!多威风!连主人都差点成了你的盘中餐呢!哈哈哈!”
“放开我!你这蠢龙!”织命又羞又怒,绝美的脸上红晕未褪,反而更盛,银眸中羞愤交加,命运丝线躁动不安,却碍于程墨在场不好真的对烛龙动手,只能用力挣扎。奈何烛龙力量极大,又是玩闹心态,搂得死紧。
望舒清冷的脸上笑意更深,在一旁轻声补刀,语气依旧平淡,内容却更让织命抓狂:“确实威风。月光拟态,编织陷阱,静待猎物入网,一击必杀,徐徐食之……倒是将‘命运编织’诠释得别有一番……嗯,‘风味’。”
句芒也掩唇轻笑,碧绿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是呢是呢,织命姐姐的本体一定很美吧?银白色,月相纹路……听主人描述,感觉……很优雅呢。”她这话也不知是真心夸赞还是跟着起哄。
“你们……!”织命气得银发都要竖起来了,尤其是感受到程墨那虽然虚弱却依旧带着几分复杂和探究的目光,更是羞愤欲绝。
烛龙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嚷嚷,她甚至把头凑到织命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窃窃私语”说道:“诶,织命,说真的,你现在……还能不能变回去一点点?就变个螯牙出来试试?你看主人被咬得那么惨,说不定留下心理阴影了。你赶紧的,用你现在的样子轻轻咬主人一口,看看感觉有没有区别?说不定以毒攻毒,就好了呢?哈哈哈!”
这话一出,连虚弱中的程墨都差点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看着烛龙的眼神充满了无奈。
这头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望舒和句芒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望舒还好些,只是肩膀微抖,句芒则直接笑弯了腰。
“烛——龙——!”织命彻底炸毛了!银眸中仿佛有实质的怒火在燃烧,周身银色命运丝线猛地绷直,发出细微的嗡鸣!
她猛地挣脱开烛龙的束缚,绝美的脸庞涨得通红,羞怒到了极点,“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的龙炎之命运线打成死结,让你下次喷火把自己胡子烧了!”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瞪了笑得东倒西歪的烛龙一眼,又羞恼地瞥了一眼无奈苦笑的程墨,再也待不下去。
身影猛地一闪,这次是真的化作一道璀璨的银光,瞬间撕裂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羞愤到几乎颤抖的余音在殿内回荡:
“属下告退!”
“哈哈哈!别跑啊!还没试呢……”烛龙还在后面不怕死地喊了一句,但织命早已消失。
“你啊……”程墨虚弱地叹了口气,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的烛龙,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被她们这么一闹,灵魂中那残留的冰冷和恐惧感,确实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妙的放松。
望舒收敛了笑容,恢复清冷,但眼角的柔和却未散去,她轻声道:“主人还需静养,我等先行告退。”说着,微微躬身。
句芒也止住笑,将手中凝聚已久的充满生机的翠绿光团轻轻推向程墨。光团融入程墨体内,一股温和磅礴的生命能量迅速流转,滋养着他受损的灵魂和虚弱的身体,让他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
“主人好好休息。”句芒柔声道。
“走吧走吧,让主人好好回味……呃,休息!”烛龙大大咧咧地摆手,又促狭地朝程墨挤了挤眼睛,这才跟着望舒和句芒,化作三道流光离开了光阴圣殿。
喧闹的圣殿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程墨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身体放松,重新靠回冰冷的王座。
殿内只剩下他一人,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关于被一点点蚕食殆尽的冰冷触感和绝望情绪,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拜月蜘蛛那冰冷的单眼和锋利的螯牙,引导着句芒留下的生命能量,缓缓修复灵魂上的创伤与惊悸。
光阴圣殿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能量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流淌。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一整天。
程墨沉浸在深度的调息之中,意识沉静,身体的虚弱感正在一点点褪去,灵魂上的寒意也被渐渐驱散。
就在他心神即将彻底沉入空明之境时,忽然,一双微凉却柔软的手,毫无征兆地、轻轻地按上了他的太阳穴。
那动作极其轻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和……歉意?
程墨的身体瞬间紧绷了一瞬!是谁?竟然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
但下一秒,那双手指尖传来的、一丝极其熟悉又带着点忐忑的命运波动,让他瞬间放松了下来。
是织命。
她去而复返了。
他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放松,默许了她的动作。
那双微凉的手似乎顿了顿,然后才继续动作起来。指尖力道适中,缓缓地按压着他的太阳穴,一丝丝清凉而温顺的能量透过指尖渗入,并非攻击,而是在帮他进一步抚平灵魂中残留的不安与躁动,梳理那些因恐惧而紊乱的精神。
她的动作有些生涩,显然并不常做这种事情,但却异常专注和耐心。
圣殿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指尖轻柔按压的细微摩擦声。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沉默中流淌。
程墨能感觉到,织命的情绪很复杂,有羞窘,有歉意,或许还有一丝对自己那“不优雅”远古本能的懊恼。
她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表达那份难以启齿的歉意和关心。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双按摩的手缓缓下移,轻柔地按捏着他紧绷的肩颈线条。
程墨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平静了许多:
“不怪你。”
他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动作猛地一僵。
“那是你的血脉源头,与你无关。”程墨继续缓缓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更何况,若非……若非那拜月蜘蛛的‘款待’,我也无法如此清晰地认知到那个世界的残酷和……自身的大意。”
织命没有说话,但按在他肩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指尖的凉意似乎也褪去了几分,带上了一丝暖意。
“而且,”程墨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点自嘲的弧度,“严格来说,是我先闯入了它的猎场,大肆捕猎它的‘财产’,它攻击我,倒也……合情合理。”虽然方式残酷得让他刻骨铭心。
身后的织命终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按摩的手指变得更加轻柔。
“主人……”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羞愧,“我……”
“无妨。”程墨打断了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都过去了。只是下次若再遇到类似你……嗯,类似那种形态的存在,我定会绕道而行,绝不再贪恋那些‘蝴蝶’了。”
他这话带着一丝调侃,试图缓和气氛。
织命果然又被噎了一下,按摩的手都顿住了,想必脸上又飞起了红霞。过了好几秒,她才小声地、带着点委屈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我……我现在早就不那样捕猎了……”
程墨闻言,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牵动了还未完全恢复的灵魂,又引起一阵轻微的抽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织命立刻紧张起来,手上的能量输送变得更加温和舒缓。
“我知道。”程墨缓过劲来,轻声说道,“现在的你,是织命,是终焉之蛛,是我的……命运守护者。”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慢,很清晰。
身后,织命按摩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他仿佛能感觉到她那复杂的、翻涌的情绪正在缓缓平复,最终化为一种沉静的、坚定的温暖。
那双微凉的手再次动作起来,更加沉稳,更加专注,仿佛要将所有的歉意、关心和守护的誓言,都透过这轻柔的按摩,传递给他。
寂静的光阴圣殿内,只剩下无声的安抚与陪伴。
程墨彻底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继续着他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