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货车停在县中医院气派的门诊大楼前时,狗蛋和铁柱看着那高耸的楼房、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门口穿着制服的保安,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刚才路上的兴奋劲儿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取代了几分。
万大春倒是神色如常,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对两人说了声“跟上”,便率先迈步朝大门走去。
按照事先的约定,他们直接来到了三楼的专家门诊区。走廊里已经坐满了等候的病人,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的中药味。一个穿着护士服、看起来像是护士长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目光在万大春年轻的脸庞和身后两个明显是跟班的年轻人身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请问是桃源村来的万医生吗?”护士长的语气还算客气,但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是我。”万大春点点头。
“李院长已经交代过了。您的诊室在这边,请跟我来。”护士长领着他们来到走廊尽头一间不算大,但还算整洁的诊室门口,门牌上临时贴着一张纸,写着“特聘专家 万大春”。
“这是您的诊室。病历本、处方笺都在桌上。叫号系统已经连好了,到号会有提示。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呼叫铃。”护士长快速交代完,又补充了一句,“万医生,我们医院有规定,实习生或者无关人员是不能进诊室的,您这两位……”她的目光落在狗蛋和铁柱身上。
狗蛋和铁柱顿时紧张起来。
万大春平静地解释道:“刘护士长,这两位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徒弟,需要他们协助我进行一些诊疗工作,比如准备器械、记录病案等。这事我已经和李院长沟通好了。”
刘护士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但想到院长的吩咐,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是院长同意的,那好吧。不过请务必遵守医院的规定,不要影响其他科室的正常工作。”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背影透着几分不以为然。
狗蛋和铁柱松了口气,赶紧跟着万大春进了诊室。
诊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一张检查床,还有一个小柜子。虽然简单,但对狗蛋和铁柱来说,已经足够新奇和正式了。两人手脚麻利地帮着把万大春的针具包、脉枕等物品摆放好,然后像两个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在万大春身后,腰杆挺得笔直,神情肃穆。
万大春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好笑,摆了摆手:“别那么紧张,放松点。一会儿病人进来,你们就在旁边看着,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我会叫你们。记住多看,多听,少说话。”
“是,大春哥(万医生)!”两人连忙应道,稍微放松了一些。
八点整,叫号系统开始工作。第一个病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在家属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眉头紧锁,一脸痛苦。她挂的是“疑难杂症”的号,病历本上写着长期失眠、心烦意乱,伴有阵阵潮热汗出,看了不少医生,中药西药吃了不少,效果都不明显。
老太太和家属看到坐诊的医生如此年轻,身后还站着两个更年轻的“助手”,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医生……你……你就是万专家?”老太太的儿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任。他想象中的“专家”,应该是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先生才对。
(拉扯开始:病人家属的质疑与万大春的沉稳形成对比)
“是我,请坐。”万大春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眼中的怀疑,语气温和,示意老太太坐下。他并没有急着问诊,而是先静静观察了一下老太太的气色、神态和走路的姿态。
狗蛋和铁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第一个病人就因为不信任而闹起来。
万大春示意老太太伸出手,开始诊脉。他的手指搭在老太太的手腕上,眼神微闭,神情专注。
诊完脉,他又看了看老太太的舌苔,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阿姨,您这病,是不是有三年多了?最开始是因为家里有什么烦心事,着急上火引起的?”
老太太和她儿子同时愣住了!这医生连这都知道?病历上可没写病史起因!
(第一次反转:精准判断病因,初步建立信任)
“是……是的!”老太太的儿子惊讶地点头,“三年前我弟弟家出事,我妈着急上火,从那以后就落下这毛病了!万医生,您这……这怎么知道的?”
万大春没有直接回答,继续说道:“您这是典型的‘脏躁’之症,源于心肾不交,阴虚火旺。心火下不去,肾水上不来,所以心烦失眠,潮热汗出。之前用的药,大多是安神补心的,但忽略了滋肾阴、清虚火,所以效果不佳。”
他的分析深入浅出,句句都说在病根上,听得老太太连连点头:“对对对!医生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心里跟揣了团火似的,燥得慌,晚上睡不着,一会儿一身汗!”
老太太儿子脸上的怀疑之色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期待。
(拉扯继续:提出非常规治疗方案,引发新的疑虑)
“您这个情况,光吃药调理慢,需要配合针灸,交通心肾,效果会快一些。”万大春说道。
“针灸?”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畏惧,“扎针……疼不疼啊?”
“选穴精准,手法到位,不会很疼,主要是酸麻胀的感觉。”万大春耐心解释,“我先给您扎几针试试效果,如果您觉得不舒服,我们随时停下。”
老太太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万大春沉稳自信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那就试试吧。”
万大春对狗蛋示意了一下。狗蛋立刻会意,赶紧从针具包里取出酒精棉和毫针,递了过去,动作虽然还有些生涩,但态度极其认真。
万大春选穴、消毒、进针,动作如行云流水,沉稳精准。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分别刺入了老太太手腕、脚踝和耳后的几个穴位。
起初老太太还有些紧张,但针扎进去后,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惊讶地说:“咦?真的不咋疼……就是有点酸酸麻麻的……好像……好像心里那团火,没那么旺了?”
(第二次反转:立竿见影的针灸效果,彻底征服病人)
留针二十分钟后,万大春起针。老太太活动了一下手脚,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的笑容:“哎呀!舒服!真舒服!感觉身上轻快多了,心里也不那么烦躁了!神医!您真是神医啊!”
她儿子也激动不已,连连道谢:“万医生,太感谢您了!我妈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这针灸太神了!”
万大春开了个滋肾阴、清心火的方子,嘱咐了注意事项,并约定下周再来复诊针灸。
老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前还对门口其他等候的病人说:“这万医生年纪轻,本事可大了!你们放心看!”
这第一个病人的成功治疗,像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在等候的病人中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原本那些带着怀疑目光的人,眼神也开始变得期待起来。
狗蛋和铁柱看着病人感激涕零的样子,听着那声“神医”,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和激动,腰杆挺得更直了,之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万大春近乎崇拜的信心。
万大春脸上依旧平静,对两人低声道:“看到了吗?医术好不好,病人说了算。准备叫下一个。”
“是!”狗蛋和铁柱声音洪亮地应道,干劲十足。
诊室的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隔绝了某些来自医院内部、带着审视和不服的目光。万大春知道,这才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但他用实实在在的疗效,在这县中医院,稳稳地踏出了第一步。而这一步,充满了拉扯与反转,也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