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侍卫的突然搜查,如同在静思苑这潭死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涟漪久久难平。苑内众人惶惶不可终日,吴老公更是吓出了一场大病,几乎卧床不起。而姜太妃的殿宇,自那日后便终日大门紧闭,连送饭都只开一道缝隙,由那老嬷嬷迅速接过便立刻关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秦寿心知肚明,搜查虽未果,但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皇帝对方术的忌惮,以及可能存在的、针对姜太妃的幕后黑手,绝不会就此罢休。静思苑已成是非之地,姜太妃这艘破船,随时可能倾覆,而他必须在这之前,找到脱身之法,甚至……利用这场危机。
他注意到,那夜行人自搜查后再未出现,想必是外界风声太紧,或是自身难保。姜太妃失去了外援,又处于严密监视之下,处境岌岌可危。她的殿内,那股古怪的药味越来越浓,有时甚至夹杂着一丝焦糊和腥臭,显示其炼丹过程可能因焦急和压力而出现了问题。
机会来了。秦寿决定兵行险着。他要主动制造一场“意外”,既能让姜太妃的秘密以一种可控的方式暴露,从而转移可能的后续深究,又能让自己金蝉脱壳,彻底摆脱与姜太妃的关联,甚至从中捞取一点好处。
他选择的下手目标,是那间存放炼丹器具的废殿。连续几个夜晚,他利用对苑内地形的熟悉和超卓的轻功,悄无声息地潜入废殿,进行了一番精心布置。他将一些易燃的枯草和废木屑堆积在丹炉下方不易察觉的角落,又巧妙地将一根缓慢燃烧的、用特殊草药搓成的线香藏在其中,线香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小撮遇热易爆的矿物粉末(这是他从前世记忆和姜太妃废弃药渣中反复试验所得)。
计算好线香燃烧的时间,他选择在一个月黑风高、且恰好轮到那个痴傻太监负责前半夜巡逻的日子动手。子时刚过,废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火光腾起!虽然火势起初不大,但在夜风和易燃物的助长下,迅速蔓延开来!
“走水了!走水了!” 痴傻太监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静思苑的寂静。
苑内顿时乱作一团。所有人都被惊醒,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救火。秦寿也混杂在人群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奋力泼水,表现得比谁都积极。
然而,火势蹊跷地顽强,尤其是废殿内部,似乎有东西在持续燃烧,发出噼啪爆响和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古怪气味。这异常的火势和气味,立刻引起了闻讯赶来的、负责附近区域巡逻的一队宫廷侍卫的注意!他们本就因前次的搜查而对静思苑格外关注,见此情形,立刻强行介入,一边指挥救火,一边警惕地封锁了现场。
火最终被扑灭了,但废殿已烧毁大半。在清理废墟时,侍卫们毫不意外地发现了那个被烧得变形的丹炉,以及散落在地的、一些未来得及完全焚毁的、形状古怪的药材和矿物残渣!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废墟边缘,找到了半页未被烧尽的帛书碎片,上面隐约可见“血祭”、“凝魂”等触目惊心的字眼!
“巫蛊!果然是巫蛊厌胜之物!” 带队侍卫首领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将静思苑一干人等,全部看管起来!即刻禀报上官!”
矛头瞬间直指静思苑的主人——姜太妃!尽管吴老公和其他宫人拼命磕头喊冤,声称对此一无所知,但铁证如山(虽然是秦寿巧妙引导出的“铁证”),姜太妃被认定为私下修炼邪术、行巫蛊之事的罪魁祸首。
当侍卫们强行撞开姜太妃殿门时,看到的是一副更加坐实其罪名的景象:殿内烟雾缭绕,气味刺鼻,姜太妃形容枯槁地坐在丹炉(一个小型的手提丹炉)前,手里还攥着几株诡异的草药,眼神疯狂而涣散,对闯入者视若无睹,口中喃喃念诵着无人能懂的咒文。那老嬷嬷试图阻拦,被侍卫粗暴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