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 年 7 月 18 日午后 1 时，怀俄明线 203 高地的坑道里，空气黏稠得像掺了硝烟的泥浆。李云龙靠在冰凉的钢筋混凝土柱上，刚用驳壳枪托砸倒一名冲进坑道的美军士兵 —— 那士兵的钢盔滚到脚边，上面还沾着志愿军战士的鲜血。从清晨 6 时到现在，82 师已顶住美军三轮冲锋，246 团 3 连的阵地在 “反复易手” 中被炮火犁了三遍，全连从 120 人锐减到 47 人，连长王铁牛的左臂被弹片划伤，却仍攥着卷刃的刺刀，在坑道岔口组织防御：“同志们，守住这道口子，后面就是弹药库！”
“军长！81 师援军到了！在 203 高地北侧的预备阵地！” 通信兵小李连滚带爬冲进坑道，军裤膝盖处磨破了洞，露出渗血的伤口，“81 师赵师长让我转告您，他们带了三个反坦克连，还有十二门苏制 76mm 无后坐力炮，说是能打穿 m26 坦克的侧装甲！”
李云龙猛地直起身，铜烟斗从指间滑落，在坑道地面磕出火星。他顾不上捡，跟着小李往坑道北口跑 —— 刚钻出覆盖着树枝的隐蔽出口，就看见远处的山坡上，一队穿着草绿色新军装的战士正扛着无后坐力炮往阵地冲，炮身上的蓝漆还泛着光泽，炮轮在碎石路上轧出深深的辙印。跑在最前面的军官，正是81师师长，抗战时在晋西北跟李云龙一起端过日军炮楼的赵天雷。
“赵天雷！你他娘的再晚来十分钟，203 高地的坑道就得被美军凿穿！” 李云龙扯开嗓子喊，声音因长时间嘶吼有些沙哑。赵天雷跑到近前，抹了把脸上的尘土，军帽檐下的额头上渗着汗珠：“老李，路上过铁原河时被美军飞机炸了两回，三门无后坐力炮掉进河里，好不容易才捞上来两门。我把反坦克一连、二连派到 203 高地东西两侧，三连守预备阵地，你看这部署中不中？”
两人蹲在隐蔽处的土坡后，赵天雷展开折叠地图，用手指着 203 高地的地形：“东侧是缓坡，美军坦克容易推进，让一连在那里挖散兵坑，炮口对准 300 米外的坦克必经之路；西侧有几块大岩石，正好能给二连做掩体，他们可以打伏击。” 李云龙点头，从兜里掏出半截铅笔，在地图上圈出南侧的平缓地带：“这里没有反坦克壕，是咱们的薄弱点，让 83 师孙大海把迫击炮连调过来，一旦美军往这边冲，就用炮火拦阻。”
部署刚定，远处就传来 “轰隆隆” 的履带声 —— 美军的第四轮冲锋开始了。30 辆 m26 坦克分成两路，像黑色的巨兽般从东西两侧推进，坦克主炮时不时喷出火舌，炮弹落在 203 高地前沿，炸起的泥土和碎石溅到隐蔽处。坦克后面跟着第 25 步兵师的两个营，士兵们举着 m1 伽兰德步枪，猫着腰往前冲，有的还拖着轻机枪，想在坦克掩护下构筑临时火力点。
“各连进入阵地！无后坐力炮离坦克 50 米内再开火！” 赵天雷对着步话机喊。81 师反坦克一连班长陈大刚，正带着炮组在东侧缓坡挖散兵坑 —— 他是从东北军区调来的老兵，之前在云山战役中用无后坐力炮击毁过两辆美军坦克。战士小王蹲在他身边，紧张地给炮膛装填穿甲弹，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班长，美军坦克离咱们还有 500 米了，要不要先试射一发？”
陈大刚按住他的手，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坦克：“别急，m26 的侧装甲有 64mm 厚，咱们的穿甲弹在 100 米外打不透，必须等它靠近。你看，坦克前面的步兵离咱们还有 300 米，等他们再往前走 50 米，咱们先打坦克，再用冲锋枪收拾步兵。”
当第一辆 m26 坦克的履带离散兵坑只有 40 米时，陈大刚猛地站起身：“开火！” 小王扣下扳机，穿甲弹拖着白色尾焰，像一道闪电般飞向坦克侧装甲 ——“轰隆” 一声巨响，装甲被撕开一个拳头大的洞，机油混着黑烟从洞口涌出，坦克瞬间停在原地。里面的美军士兵慌乱地转动炮塔，却找不到目标，陈大刚趁机端起冲锋枪，对着打开的舱门扫了一梭子，里面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西侧的反坦克二连也迎来了战果。战士们把无后坐力炮架在大岩石后面，等一辆 m26 坦克绕过岩石时，两门炮同时开火 —— 第一发击中履带，第二发击中发动机，坦克当场起火，炮塔里的美军士兵想弃车逃跑，却被埋伏在岩石后的战士用手榴弹炸死。至下午 2 时 30 分，东西两侧的美军坦克已被击毁 8 辆，剩下的坦克不敢再往前冲，只能在 300 米外用主炮轰击，却始终无法突破反坦克连的防线。
美军见东西两侧进攻受阻，突然改变主攻方向 ——15 辆 m26 坦克带着一个营的步兵，往 203 高地南侧的平缓地带冲来。那里只有 82 师残部挖的几道临时散兵坑，根本挡不住坦克集群。“孙大海！你的迫击炮连呢？再不来南侧就守不住了！” 李云龙对着步话机大喊。
此时的 83 师迫击炮连，正顶着美军飞机的扫射往南侧赶。师长孙大海亲自带队，战士们扛着 82mm 迫击炮，在田埂上奔跑 —— 有的战士被子弹击中，倒下前还把炮架往战友怀里塞。“快！把炮架在那片高粱地里！” 孙大海指着前方的高粱地，那里的高粱秆有一人多高，正好能隐蔽炮位。
迫击炮连刚架好十八门炮，美军的坦克就冲过了散兵坑。“目标坦克集群！急速射！” 孙大海拔出指挥刀，指向敌阵。炮弹密集地落在坦克周围，虽然没能直接炸毁坦克，却把后面的步兵炸得血肉模糊 —— 有的步兵被弹片击中，倒在地上哀嚎；有的慌不择路，往坦克底下钻，却被履带碾成肉泥。美军的冲锋队形瞬间乱了，坦克失去步兵掩护，只能放慢速度，给了东侧的反坦克一连调整部署的时间。
陈大刚带着炮组，从东侧绕到南侧，对着一辆 m26 坦克的侧后方开火 —— 穿甲弹精准命中，坦克炮塔当场被炸飞。“军长，南侧的美军被打退了！” 陈大刚对着步话机喊。李云龙站在坑道出口，望着远处四散逃窜的美军，终于松了口气：81 师和 83 师的援军，总算守住了 203 高地的核心阵地。
午后 4 时，美军的第四轮冲锋彻底停止。203 高地前沿的战场上，到处是被毁的坦克残骸和美军士兵的尸体，81 师反坦克连共击毁 m26 坦克 11 辆，击毙美军步兵 300 余人；83 师迫击炮连消耗炮弹 800 余发，有效迟滞了美军进攻。82 师残部撤到坑道深处休整，王铁牛坐在弹药箱上，看着手臂上的绷带，笑着对李云龙说：“军长，有援军就是不一样，刚才我还以为咱们要跟坑道共存亡呢。”
李云龙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投向远处的铁原方向 —— 那里的美军阵地仍在冒烟，显然还在准备下一轮进攻。“别高兴太早，范弗里特的家底还没掏完，晚上肯定还有动作。” 他掏出铜烟斗，却发现没带火柴，赵天雷递过打火机，两人的手在火光中相握，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无论美军再发起多少次冲锋，203 高地这道防线，绝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