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原城飘着细碎的雪粒，落在战壕边缘的冰面上，积起一层薄薄的白霜。王栓柱跟着老李钻进南大街的地道时，棉裤腿蹭到了地道壁的冻土，冰碴子顺着裤脚钻进袜子里，冻得他脚趾发麻。手里的手电筒光柱在狭窄的地道里晃荡，照亮了壁上新鲜的挖痕 —— 日军昨晚又把地道拓宽了些，能容三个人并排弯腰走了。
“脚贴紧左边走，右边土松，别踩塌了。” 老李压低声音，手里的步枪枪口贴着地面，耳朵时不时贴向墙壁。昨晚他们在地道里抓到两个偷运弹药的日军，今天李云龙特意让一营抽十个老兵，分成两组在地道里巡逻，防止日军再搞偷袭。
走了大概八十米，王栓柱忽然听到前方传来 “沙沙” 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扒土。他赶紧按住手电筒开关，光柱瞬间熄灭，地道里顿时陷入漆黑。“别出声。” 老李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带着一丝凉意。两人屏住呼吸，顺着响动方向摸去，指尖触到地道壁时，能感觉到细微的震动。
“是鬼子在挖侧洞！” 老李猛地推了王栓柱一把，自己举着步枪往前冲了两步，对着响动处扣动扳机 ——“砰” 的枪声在地道里炸开回音，前方立刻传来日军的惨叫。王栓柱赶紧重新打开手电筒，光柱里，两个日军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截铁锹，旁边的侧洞刚挖了能容一人钻的小口，里面堆着不少弹药箱。
“快把洞口堵上！” 老李喊着，捡起地上的冻土块往侧洞里填。王栓柱刚弯腰，就听到地道深处传来 “咚咚” 的脚步声 —— 日军的增援来了。“撤！” 老李拽着王栓柱往回跑，刚跑没几步，身后就飞来一颗手榴弹，“轰隆” 一声，地道顶的泥土往下掉，差点把两人埋在里面。
等他们跌跌撞撞跑出地道口，外面的雪已经下大了。炊事班的老张正推着小车路过，看到两人满身尘土，赶紧递过两个烤红薯：“快趁热吃，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暖身子。” 王栓柱接过红薯，烫得双手来回倒腾，咬下一口，甜香混着热气钻进喉咙，才勉强压下刚才在地道里的心悸。
同一时间，太谷郊外的 358 团阻援阵地里，孔捷正趴在战壕里，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窝头，咬了半天只留下一道牙印。日军的重炮已经轰了半个时辰，战壕顶部的沙袋被炸开不少，露出里面的冻土，有的地方甚至塌了半截，战士们只能缩在战壕底部，躲避飞溅的碎石。
“团长！二连的战壕快塌了，鬼子的步兵快冲上来了！” 通讯员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棉服后背被弹片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棉花。孔捷把窝头塞进怀里，抄起身边的机枪：“走！去二连阵地！”
二连的战壕里，战士们正用步枪和手榴弹反击。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还在往战壕里轰，一个年轻战士刚站起来要扔手榴弹，就被弹片击中肩膀，手榴弹落在战壕里。“快扔出去！” 孔捷大喊着扑过去，抓起手榴弹往战壕外扔，刚扔出去就炸了，气浪把他掀倒在冻土上。
“团长！咱们的弹药不多了，手榴弹只剩一箱了！” 二营营长大喊着，手里的步枪已经没了子弹，正用枪托砸冲进来的日军。孔捷爬起来，从牺牲战士的身上摸出两颗手榴弹，拉响引线扔出去：“跟鬼子拼了！就算用刺刀，也不能让他们过去！”
战士们纷纷跳出战壕，和日军展开近身肉搏。孔捷的军刀砍倒两个日军，刀刃已经卷了边，胳膊上也被日军的刺刀划了道口子，鲜血顺着袖口往下滴。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 丁伟派来的第二批支援到了，还带来了两箱手榴弹和一门迫击炮。
“迫击炮准备！目标日军步兵炮阵地！” 支援部队的连长大喊着，迫击炮很快就架好了。“放！” 炮弹带着呼啸声落在日军阵地里，正好击中一门步兵炮，日军的炮火瞬间哑了一半。“冲啊！” 孔捷抓住机会，带领战士们反击，日军没了炮火支援，很快就败下阵来，退回了自己的阵地。
孔捷靠在战壕壁上，喘着粗气，才发现怀里的窝头已经被鲜血浸透，冻成了硬块。通讯员递过来一壶水，他喝了一口，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冻得他打了个哆嗦。“连长，你们带的粮食够不够？咱们的战士已经两天没吃饱了。” 孔捷问。支援连长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小米：“就剩这些了，刚才在路上遇到老乡，老乡硬塞给咱们的。”
孔捷点点头，让炊事班赶紧煮小米粥。粥煮好时，雪已经停了，战士们围着饭盒，小口喝着热粥，有的战士喝完粥，还把饭盒舔得干干净净。孔捷看着战士们疲惫的脸，心里一阵发酸 —— 要是粮食再跟不上，就算挡住日军的进攻，战士们也撑不了多久。
太原城内的指挥棚里，李云龙正对着地道分布图皱眉。周卫国刚从工兵连回来，手里拿着一张草图：“师长，咱们探测到日军还挖了三条支线地道，分别通向钟楼、东城门和北城门的日军据点，里面都藏着不少弹药和粮食，有的地道还通到百姓的地窖，鬼子说不定会抓百姓当人质。”
“抓百姓？山本一木这老小子敢！” 李云龙拍了下桌子，“让各营通知百姓，要是发现家里地窖有异常，立刻报告！另外，让工兵连在地道里埋上定向地雷，只要鬼子敢从地道出来，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正说着，赵刚从医疗点赶来，脸上带着疲惫：“云龙，医疗点的消炎药彻底没了，轻伤员只能用草药敷，有的伤员伤口已经化脓，再没有药，怕是撑不住了。” 李云龙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这是总部刚发来的，说消炎药已经在路上了，让咱们再撑两天。你先让炊事班煮点盐水，给伤员清洗伤口，能撑一天是一天。”
赵刚点点头，刚要走，外面忽然传来 “嗡 ——” 的引擎声 —— 日军的三架轰炸机来了，这次没带战斗机护航，看样子是想趁雪后空气好，偷袭八路军的高射机枪阵地。“快进防空掩体！” 李云龙大喊着，和赵刚一起冲进钱庄的地下室。
高射机枪阵地上，机枪手老秦正盯着天空，看到轰炸机飞来，立刻大喊：“准备！瞄准最前面的那架！”“哒哒哒 ——” 高射机枪的子弹像火龙一样飞向天空，最前面的轰炸机机翼被击中，冒着黑烟往城外坠去，剩下的两架轰炸机赶紧拉高高度，胡乱扔了几颗炸弹就跑了。
老秦刚松了口气，就看到一颗炸弹落在阵地旁边，弹片击中了他的腿。“老秦！” 旁边的副射手赶紧跑过来，帮他包扎伤口。老秦咬着牙：“别管我，继续盯着天空，鬼子说不定还会来！”
地下室里的百姓听到高射机枪的声音，纷纷探出头，看到日军轰炸机被击落，都欢呼起来。一个大娘端着一碗热姜汤，送到刚下来的老秦手里：“同志，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你们为了保护我们，太辛苦了。” 老秦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腿上的疼痛好像都减轻了些。
傍晚的时候，周卫国带着 “利刃” 分队执行了一次地道突袭任务 —— 他们根据探测到的路线，摸到日军藏在钟楼下方的地道物资库，用炸药炸毁了大半弹药箱。可撤退时遇到日军的伏击，队员小张为了掩护大家，被子弹击中了腹部，虽然被救了回来，但伤势很重，一直昏迷不醒。
李云龙站在医疗点的床边，看着昏迷的小张，心里很不是滋味。周卫国低着头：“师长，是我没指挥好，让小张受了伤。” 李云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鬼子的地道太复杂，这次能炸毁物资库，已经是大功一件。小张会没事的，等消炎药到了，他很快就能好起来。”
太原城内的日军司令部里，山本一木看着手里的战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 地道物资库被炸毁，损失了大半弹药；阻援部队虽然增兵了，却还是没能突破 358 团的阵地；飞机轰炸也没起到效果，反而又损失了一架轰炸机。“八嘎！” 山本一木把战报摔在地上，“佐藤！让城内的日军明天一早，从地道和地面同时发起进攻，务必突破八路军的阵地！”
佐藤点点头，心里却充满了绝望。他刚从南大街的据点回来，那里的日军已经断粮了，有的战士甚至开始吃树皮，根本没力气再发起进攻。可他不敢违抗山本一木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去传达。
夜幕降临，太原城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巡逻声和地道里的风声。李云龙站在钟楼旁边的高地上，看着远处的星空，手里握着老秦的高射机枪枪管，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明天又是一场恶战，” 李云龙对着身边的参谋说，“让各营好好休息，今晚加派岗哨，别让鬼子趁夜偷袭。”
参谋点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李云龙望着城外的方向，心里想着阻援阵地的孔捷和战士们，想着医疗点的伤员，想着还在地道里巡逻的王栓柱和老李 —— 他知道，只要大家再坚持几天，等消炎药和后续援军到了，就能彻底扭转战局，一步步把鬼子赶出太原城。
战壕里，王栓柱和老李靠在一起，分享着最后一个烤红薯。老李咬了一口，递给王栓柱：“柱子，等这场仗打完，你想干什么？” 王栓柱接过红薯，想了想：“我想回家，帮爹娘种地，再娶个媳妇，过上安稳日子。” 老李笑了笑：“会的，等咱们把鬼子赶出去，所有人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远处的日军阵地里，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像是在预示着明天的战斗将会更加艰难。但李云龙知道，只要战士们齐心协力，百姓们全力支持，就算再难，他们也能坚持下去，直到第 200 章那天，彻底拿下太原城，让这片土地重获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