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汉东省军区专用机场。
灰白色的天空下，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湾流G550公务机刺破云层，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稳稳降落在戒备森严的跑道上。
李枫桥走下舷梯。
汉东的深秋比京城湿润，风里带着一股肃杀的凉意。
他紧了紧身上的黑色风衣，目光如电，扫视着这片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这里是他的根基，也是赵瑞龙那只脏手试图触碰的禁区。
跑道尽头，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挂着军牌的猛士越野车，驾驶座上坐着一名全副武装的纠察兵。
另一辆，则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L——那是汉东大学校长的配车。
车旁，站着一个女人。
林优沐。
她今天没有化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憔悴，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眠。
她没有穿平时那种凸显身材的职业装或晚礼服，而是裹着一件深灰色的长款羊绒大衣，双手抱臂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瑟缩。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地盯着走来的李枫桥。
那是找到了主心骨的眼神。
“姐夫！”
看到李枫桥走近，林优沐快步迎了上去。
她顾不上旁边还有警卫员在场，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急切。
“优雪姐已经安排好了。”
她压低声音汇报：“昨天半夜，我按照您的指示，联系了咱妈的警卫班，连夜把优雪姐转移到了省军区疗养院的一号特护楼。那里是全封闭管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李枫桥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甘愿为他奔波操劳的女人。
他伸出手，轻轻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领口。
“辛苦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林优沐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眼圈微微泛红。
“不辛苦......只要优雪姐没事，我就......”
“说正事。”
李枫桥打断了她，眼神瞬间变得冷厉。
“那个偷拍的人，查到了吗？”
林优沐深吸一口气，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
“没有直接抓到人。但是，我通过我在学校计算机系找的几个技术大牛，复盘了昨晚军区周边的信号数据。”
她点开一张雷达轨迹图。
“昨晚十点十五分，也就是优雪姐出门买夜宵的时间点，军区大院上空，出现了一个异常信号。”
“不是民用无人机？”李枫桥眯起眼睛。
“绝对不是。”林优沐肯定地说道。
“民用无人机飞不进军区的干扰圈。这个信号源......”
她指着屏幕上那条诡异的红色轨迹。
“它使用了军用加密频段，而且不仅没有触发警报，反而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在优雪姐头顶悬停了三十秒，然后迅速撤离。”
“这意味着什么，您比我更清楚。”
“军用频段......如入无人之境......”
李枫桥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
“这意味着，这不是偷拍。这是监控。”
“操作这架无人机的人，就在军区内部。”
“而且，他手里有防空系统的识别密钥。”
是内鬼。而且是一个级别不低、精通技术的内鬼。
“走。”
李枫桥转身走向那辆猛士越野车，拉开车门。
“去哪？”林优沐一愣。
“警卫连。”
李枫桥坐进车里，目光森寒。
“我要去把这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亲手揪出来。”
......
上午九点。
汉东省军区，警卫连作战室。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几名昨晚值班的哨兵和技术参谋正笔直地站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出。
李枫桥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把92式手枪。
林优沐站在他身后，虽然她是个外人，但此刻有李枫桥撑腰，谁也不敢质疑她的存在。
“昨晚十点十五分。”
李枫桥将手枪重重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架无人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拍了我妻子的照片，然后发给了境外的敌对势力。”
“而你们，这群号称铜墙铁壁的警卫，竟然毫无察觉？！”
他的咆哮声在房间里回荡。
一名负责雷达监控的少尉满头大汗地出列，“我们昨晚确实没有收到任何入侵警报！系统显示一切正常！”
“系统显示正常？”
李枫桥冷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动了系统。”
他看向旁边的一名技术主管。
“昨晚，谁有权限修改敌我识别代码？或者说谁在那个时间段，操作过无人机管控终端？”
技术主管咽了口唾沫，颤抖着翻开值班记录本。
“报告！”
“昨晚的值班副主任是王志明。”
“而且他在十点钟左右，以系统维护的名义，切断了A区的监控日志大概十分钟......”
王志明。
这个名字一出，身后的林优沐脸色微微一变。
她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她记得这个姓氏。
“王志明......”李枫桥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关于此人的信息。
王志明，技术大拿，平时沉默寡言，业务能力极强。
但他的档案里有一条不起眼的记录：
父亲王国庆，原后勤部干部，十六年前因经济问题被处分，后因精神失常病退。
“果然是他。”
李枫桥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赵家最擅长的，就是从这些有缝的蛋下手。
“人在哪？”
“在他的办公室。”
“抓人！”
李枫桥霍然起身。
“带上枪！”
......
上午十点。
军区无人机管控中心，副主任办公室。
王志明正坐在电脑前，悠闲地喝着茶。
他并不知道李枫桥已经回来了，还在幻想着赵瑞龙承诺给他的那一笔巨款到账后，去国外逍遥快活的日子。
“砰！”
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几名全副武装的纠察兵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不许动！举起手来！”
王志明吓得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们干什么？！我是副主任！你们这是造反吗？！”
李枫桥大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像死神一样站在王志明面前。
林优沐紧随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并拉上了百叶窗。
“王副主任，好雅兴啊。”
李枫桥拿起桌上那张还没来得及关掉的电脑屏幕截图。正是昨晚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回放。
“人赃并获。”
他冷冷地看着王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