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将其中一把银色的钥匙取了下来。
“艺术学院区那边，有一间很老的独立画室，以前是留给访问学者的，现在基本没人用了。”
苏文将那把钥匙递到伍茗面前。
“地方不大，但很安静，采光也好。我看你这么喜欢自己学习，应该自己好好发展下。”
“那里的钥匙，学校里除了我，就只有艺术学院的院长有了。”
他笑了笑。
“我做主，借给你用。”
以防这位很明显有些困难（F级生）的学生窘迫，教授又补充：“你想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没人会去打扰你。”
伍茗看着那把伸到她面前的的钥匙。
一个独立，无人打扰的空间。
安保级别很高。
适合存放东西，也适合作为临时的安全屋，可以作为临时武器安放点，她可以省下每次查寝所需要的搬运和隐藏时间。
不过还需要去实地考察。
少女伸手，接过了那把钥匙。
钥匙有点凉，上面刻着一串数字：A7-103。
“需要付租金吗？”
苏文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不需要，不需要。”
“就当是我这个老头子，对未来的艺术家一点小小的支持吧。”
他把剩下的那串钥匙揣回兜里。
“好了，同学，你快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教授说完，便拿起自己的帆布包和教案，朝着教室后门走去。
伍茗在原地呆了一会，便将那串刻着A7-103的银色钥匙放进口袋里。接着，她背上背包，转身朝着空无一人的教室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走廊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两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外，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走在前面的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学院制服。
乌黑的短发，清亮锐利的眼睛。
是黎栖庭。
跟在他身侧的，是之前见过几面的林浩。
他今天也穿着制服，脸上挂着营业性的笑，但那笑意没到眼底。
林浩的视线在伍茗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转向黎栖庭，做出一个请示的姿态。
对方的脚步停在了伍茗面前，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平静。
“伍茗同学，我是学生会副会长，黎栖庭。”
“我们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希望能占用你一点时间。”
林浩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脸上依旧是那种笑。
“只是例行的学生情况问询，涉及到一些近期的校园安全问题，麻烦同学你配合一下。”
伍茗的视线从黎栖庭脸上移开，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林浩。
她原本的路线是去食堂。
“我要去吃饭。”少女平静的陈述着。
“同学，问询不会花费太多你的时间，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一旁的林浩突然补充：“不过，这会记录在你的学籍档案里。”
“作为学生会，我们不希望看到有学生因为不配合调查，而影响到自己的学业评定。”
伍茗眨了眨眼，她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好。”
黎栖庭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走在前面。
林浩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点，他跟在伍茗身后，与黎栖庭并排，像两个沉默的押送者。
“同学，这边走。”
他们没有去学生会的公共办公区。
黎栖庭领着她，穿过几条安静的走廊，来到一栋教学楼的地下层。
这里的光线很暗，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霉味。
他停在一扇金属门前，刷了自己的权限卡。
“嘀”的一声，门锁打开。
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金属长桌和三把椅子。
墙壁是灰色的，没有任何装饰，头顶的白炽灯管发出冰冷的光。
房间里只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门口。
“请坐。”
黎栖庭拉开其中一把椅子，自己却没有坐下，平静地看着她。
伍茗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将背包放在脚边。
林浩关上门，然后拉开黎栖庭旁边那把椅子坐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记录终端，放在桌上。
“伍茗同学，是吗？F级，来自Z区。”
林浩先开了口，他看着终端上的资料，像是在核对信息。
“你的档案很简单，父母双亡，靠社区补助长大，因‘人才培养计划’被抽中，进入启穹。”
伍茗没有说话。
“我们这次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些关于‘许愿池’匿名群聊的事情。”
林浩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据我们所知，你是那个群的成员之一。”
少女看向他，然后点了下头。
“是。”
这个回答让林浩准备好的一系列施压话术卡在了喉咙里。
他顿了一下，继续问道。
“那个群，是E级生刘倩拉你进去的？”
“是。”
“你在里面发布过委托吗？或者，有参与到所谓委托的流程里？”林浩身体微微前倾，试图营造一种压迫感。
“没有。”
伍茗的回答依旧简单。
她没有说谎。
作为【A】，她发布过任务接单信息。
但作为【伍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潜水成员。
“是吗？”
林浩脸上满是不信。
“可据我们所知，你在近期的联署与食堂冲突中，都和刘倩走得很近。”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伍茗回忆了一下。
她跟刘倩说过几次话，加了微信，进了一个群。
没了。
“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林浩嗤笑一声。
“伍茗同学，你可能对自己的行为有一些误解。”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一些。
“我们知道，你们部分人生活困难，想要往上爬，这很正常。”
“如果有人给你提供了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
“——比如…一个叫【A】的机会，我们也可以理解。”
“你只要告诉我们，关于【A】你都知道些什么，我们可以保证，这件事不会对你的学业造成任何影响，甚至……”
林浩的视线扫过伍茗那身半旧的黑色卫衣。
“……学生会也可以为你提供一笔助学金。”
他抛出了诱饵。
这番话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带着诱导性。
房间里很安静。
站在一旁的黎栖庭始终没有说话，他双手抱在胸前，安静地看着。
伍茗的视线从林浩的脸上移开，然后转向了黎栖庭。
她看着他。
——她未来的，也是目前的老板。
黎栖庭的眼睫微动。
他拉开椅子，也坐下，顺便打断了林浩的话。
“林浩。”
他的声音不高。
“问询的方式，要更严谨一些。”
林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坐直身体，闭上了嘴。
“伍茗同学，不用紧张。”
黎栖庭开口了，语调平稳。
“我们只是想厘清一些事实。”
他没有再提【A】，而是换了一个切入点。
“你和谢知行同学，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