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洵摔门离开医院后，两天两夜没来得真园。
岑青独自待在空旷的房子里，夜夜无法入睡，闭上眼就是弟弟受伤的样子。心头像压着巨石，喘不过气。
这天下午，她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指尖微微颤抖着在搜索框输入那几个关键词——她的名字、萧景洵、小三，甚至‘小妾’。
屏幕上空空如也。
她不死心，又用萧景洵的电脑查了一遍。果然，像方阳之前说的，网络上所有相关的内容被删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岑青左思右想，想起擅长鼓捣电脑的陈默。陈默接了电话，认真听完岑青的困难：“青姐，行，我试试看，不过网上应该都删光了，我查查其他地方有没有存档，我再查查境外的华人论坛。”
她又拨通了温宁的电话，请她查一查微信群或者公司同事有没有人还有留存，温宁答应，又给她大概讲了记忆中热度怎么起来怎么平息下去的过程。
第三天，萧景洵依旧毫无音讯，来的是方阳。
方阳的表情一丝不苟，“青青，洵哥让我来跟你确认一下安排。”他拿出一份打印文件，“小波下周就转院到金湾最好的私立医院继续休养，恢复好后直接转进金湾师大附中，手续办好了，名字会改成岑森。”
“岑叔韩姨那边，”方阳看着文件继续念，“一起迁到金湾市。新房子就在附中的学区，带大阳台，环境非常好，面积比这边只大不小。岑叔去理德集团装备采购部当主管，这份工作很适合他；韩姨进弘杉服务集团金湾分公司，在供应链下面的医疗资源采购和紧急后勤支援部，主要负责外包医疗合作商的沟通管理，和她之前医疗合作资源的工作有衔接，上手会快。这两个岗位都在弘杉服务集团内部，你放心，不会有人敢对他们说三道四。”
“芳菲医美所有的债务，已经处理完毕，清算报告也出来了。”方阳最后才提到岑青自己，“关于你的工作，调令已经邮件发出，需要你点进系统里确认一下。你调入弘杉服务集团总裁办，任总裁个人助理。你可以选择去公司上班，累了也可以在家，不用打卡。”方阳顿了顿，语气加重了些，“洵哥从来没纵容谁纵容到这个地步，青青，别闹了，晚点给他个电话缓和一下关系。”他看着岑青依旧对着窗外沉默的侧脸，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情绪加了一句，“难道你还真指望他为了跟你谈恋爱，放弃事业吗？”
岑青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一言不发。她只觉得耳边这些话又硬又冷，刘超就不会这样说。
方阳走后，她拿出手机，问了萧淼刘超的号码，拨出去后听筒里传来忙音。然后她又给岑波去了个电话，无人接听，想必他还在休息或接受治疗。
下午，温宁发来微信：“青姐，陈默好像有点发现！”
于是三人约好周二下班后，在温宁租的小房子里碰面。
周二傍晚，温宁的小区楼道里弥漫着各家晚饭的油烟味，有一种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岑青脸色不太好，闻着油烟味儿其实有点反胃，但还是坚持系上温宁的围裙，走进狭小的厨房做饭。
“青姐你歇着吧，我来！”陈默想帮忙，被温宁拉住，“让她做点事，比闲着瞎想强。”
说是做饭，其实就是简单的家常小菜：番茄炒蛋、青椒肉丝、麻辣鸡块、牛肉羹。可就这么几个菜，岑青忙活完已经累得后背一层虚汗，手指都有些发软。她撑着桌子慢慢坐下，看着温宁和陈默一脸馋样儿，苍白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放松和满足。
“你们多吃点。”她没什么胃口，看着他们吃就觉得温暖。
“艾琳，你也上来吃点吧？”岑青又给楼下车里的艾琳打了电话。
艾琳很快上楼，默不作声地坐在小桌子一角，安静地吃饭。吃完饭，她很自觉地收拾碗筷，钻进厨房去洗刷，哗哗的水声隔开了客厅的小空间。
“饱了饱了！太好吃了！多谢青姐！”陈默一抹嘴，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他那台贴满贴纸的笔记本电脑，献宝似的打开，“查案时刻！”
温宁递来刚切好的水果。
“你不知道多难找！”陈默滑动鼠标，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国内的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还好我有法宝……”他熟练地翻到一个墙外的快照网站，“嘿！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一个论坛转帖的存档！虽然原链接死了，但快照存下了完整的信息！”他兴奋地把电脑屏幕转向岑青。
岑青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些文字和照片刺得她瞳孔一缩，脑子嗡嗡作响，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青姐？青姐？”陈默连喊了几声，岑青才猛地回过神，眼神还有些恍惚。
陈默点开另一个文档：“你看，我还做了个时间线分析！你看这个最初爆料人‘匿名小马甲’，绝对是个线索！还有那个曾俊豪，他发帖的时间点太巧合了！还有汪辉，”陈默顿了顿，“那个绑架你那个，不是跟你有仇嘛，我综合分析就是他干的！”他分析得头头是道。
岑青沉默了很久。接着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昏暗的灯光下，她的抿着嘴，严肃的脸看起来有些虚弱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坚毅。思考良久，她终于在纸页上写下三个字：李怡然。
她把本子推到陈默和温宁面前，声音有些沙哑：“小默，把你那份时间线资料补一下，把李怡然那次接受采访的准确日期填上。还有，那之后几天里，萧景洵接连几次登上热搜的时间点也标出来。”她拿起水杯润了润嗓子，继续清晰地解释，“你看，源头就在那次采访，李怡然突然主动点出萧景洵的名字，才让他冲上了娱乐新闻头条。从那之后，他就开始频繁地、非主动地在娱乐板块刷脸。要知道，萧景洵不是娱乐圈的人，弘杉集团在公众面前一向低调。
你想想，一个原本在公众眼里没什么知名度的富豪，即便是个大帅哥，但被爆出的这么一段所谓的‘绯闻’——爆料人既不是‘原配’出来声泪俱下地控诉博同情，也没有特别狗血的剧情反转——就是一篇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干巴巴的花边爆料。你觉得，单靠这样一个帖子，没有李怡然之前用自身流量带来的巨大热度铺垫开路，它能翻起那么大的浪？能在短时间内让那么多人关注一个原本对他们来说很陌生的人？”
岑青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那个曾俊豪突然跳出来爆料的时间点，恰恰也说明幕后的人心里急。哪怕有李怡然开道引来了流量，他们大概还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不够猛，不够有话题性，以至于弘杉集团随意出手就压了下去。所以，才赶紧指使曾俊豪添上这把‘校园霸凌’、‘仗势欺人’的火，一下子就能引爆普通网民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把‘仗势欺人’的情绪彻底煽动起来。”
陈默立刻又一阵搜索，对照着网上的资料输入日期，看着时间轴说：“还真是，李怡然的热搜，引出洵总的热搜，一步步铺垫，流量从她那导过来了！”
温宁觉得不太可能：“就算李怡然引流了，可是汪辉那种人，有本事请得动李怡然那样的明星配合炒热搜吗？李怡然能搭理他？或者说……李怡然对萧景洵旧情未了……嫉妒你？”她看着岑青。
岑青摇摇头，眼神沉静如水。
她看了看仍在厨房忙碌的艾琳，又望向窗外城市点点灯火，说出自己的判断：“背后指使的人，不是汪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