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解放摆了摆手，沉声道：
“行了，今天虽说政安和春妮不在，可你们两家也各有代表在。
“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们都听好——我和你妈养老的事，不用你们两家操心。
“将来真要是身体垮了、瘫在床上，你们出力就行，不用出钱，我的退休金足够我们俩过活。”
说这话时，他特意看了刘爱莲一眼。
这些年他的退休金几乎被她贴补给了老二家，所剩无几。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想追究了。
——毕竟都是自家儿孙花用。
只是往后，绝不能再任由老太婆这么胡闹下去。
刘爱莲抿着嘴没作声。
她一个老太婆没退休金，全靠丈夫的钱才能过得自在。
从前跟老大一家住时，老大的工资也时常进她口袋，自从文丽萍搬出去，这笔进项就断了。
——这也是她总爱找文丽萍麻烦的根由。
“当初老二结婚就分了家单过，现在老大夫妻跟儿子儿媳一起过，挺好。
“到了亦翔、亦凡、依依、兰兰这辈，孩子们也陆续长大成家。
“依依和亦翔结婚时，我们当爷爷奶奶的，也只给了点买床品被褥的钱，将来兰兰和亦凡结婚，
“也一样。政安、政田，你们兄弟间的情分，我就不管了。
“我和你妈老了，该过自己的日子了。”
梁解放说到这儿停了停，对刘爱莲道：“老太婆，你也从老二家搬回来吧，在那儿住着，也影响他们小两口的感情。”
他怎会不知，自打前段时间把她和冯妮赶到老二家，她就跟谢春妮闹得不可开交。
虽说隔了个家属院，可院里人谁不知道？
老太太整天在家骂谢春妮往娘家送东西，从早骂到晚，想不知道都难。
从前刘爱莲不住老二家，即便听说谢春妮贴补娘家，毕竟没亲眼见；
可住到一起后，时不时发现家里油少了、米没了，她怎能不气？
自己费尽心机从老爷子、老大那儿扒拉来的东西，到头来竟便宜了谢家？
男人是搂钱的耙，女人是装钱的匣。
可老二家这匣子漏了底。
——她这当妈的，心里怎会舒坦？
难怪这些年她费了那么多劲，老二家还总哭穷，原来好处都流到娘家去了。
刘爱莲心里也气儿子没用：老大什么都听媳妇的，如今老二竟也这样。
她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念着小孙子。
她瞅了一眼方琉璃。
——不行。
说什么也得在闭眼前从老大这边，给亦凡弄套房子。
指望老二夫妻是根本没戏。
“爸……”梁老二刚说一个字，就被梁解放摆手打断：
“什么都不用说了。扶你妈回去，帮她把东西都搬回来。你们自家的事，往后自己处理，不用再跟我们两个老的说。”
梁老二心里倒也觉得，让母亲搬回去也好，省得家里整天鸡飞狗跳。
只是不知往后老爷子的工资，母亲还会不会再补贴他们家？
不过没关系，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多念叨几句好话哄哄她，想来问题不大。
他早把刘爱莲的性子摸透了。
——老大不会哄人，他可会，不然母亲怎会事事想着他、护着他？
没一会儿，梁解放、梁老二，刘爱莲从四合院离开。
陈秀红牵着仔仔的小手走进客厅。
小家伙早已忘了先前的不快，颠颠地跑到文丽萍跟前要抱抱。
这时，大门又被敲响了。
方琉璃去开门，见是王娟，笑着招呼：“姑姑，快进来。”
王娟手里拎着不少东西，进门便问：“你妈在家吧？我刚才见他们从这儿走，脸色都不太好。”
她虽认回了梁家，可毕竟不是梁老爷子亲生，总不好意思往他跟前凑。
刘爱莲当初卖了她，她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
因为她的出生让刘爱莲不光彩，她也能理解。
虽不至于对她多怨恨，可也亲近不起来。
反倒和文丽萍关系亲近。
——两人本是最早相识，年龄又相仿，倒多了些共同话题。
到了秋院，正见仔仔窝在文丽萍怀里撒娇。
王娟笑着问：“咦？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方琉璃。
袋子里奶粉，炼乳，糕点装的满满当当。
“来就来，还带这么多金贵的东西。”文丽萍招呼她坐下，把茶几上的果干推过去。
“我这些那算什么，琉璃送我的那些才金贵呢。”王娟自从用了方琉璃送的东西后，身体变化很大。
就连半年不来的月经都如约而至。
脸色更是出奇的白嫩。
她笑着对仔仔招手，“你几岁啦？叫什么名字？”
仔仔这些天被教得懂事，模样又讨喜，见了他的人没有不喜欢的。
他跑到王娟面前，脆生生道：“我叫仔仔，太爷爷给我起了新名字——”
说着看向方琉璃，像是在征求同意。
方琉璃笑着点头，他才继续说：“叫梁朝焱，三个火的焱。太爷爷说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呢！”
说罢，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王娟。
王娟一把将他抱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口。
她多年没孩子，当初能对丈夫抱回来的孩子掏心掏肺，正是因为打心底喜欢孩子。
“真的呀？叫梁朝焱，这名字真好听！你得叫我姑奶奶哦。我就住在隔壁，以后让你妈妈他们带你来玩，姑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她和仔仔旁若无人地聊起来。
没一会儿，小家伙就坐在她腿上，叽叽喳喳说些“悄悄话”，声音不小，满屋子人听的清清楚楚。
其实刘爱莲今天来，除了想让方琉璃送走仔仔，还惦记着药酒。
上次方琉璃为奖励她对付温宁，送的那瓶早已见底。
效果是真好，老毛病几乎都消失不见了，她怕一停就复发，可刚才走得匆忙，竟忘了提。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一拍大腿：“不行，我得回去跟那丫头要两瓶药酒！”
“得了妈，今天都闹成这样了，改天再说吧。你看我爸那脸色，改天让我爸帮你要？”梁老二劝道。
“妈，那药酒效果真那么好？回去给我也试试呗，我这阵子总觉得浑身累，不知道管不管用。”
刘爱莲白了他一眼：“你妈什么好东西没给过你？药酒就别跟我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