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的夜雾越来越浓,沈墨站在石室门口,指尖捏着那半枚刻 “玄” 字的短匕,刀刃上的寒气透过指尖直窜心底。捕快们已将整座宅院围得水泄不通,火把的光在雾中晕开一片片橘红,却照不透深处的阴翳。
“沈大人,西厢房搜查有发现!” 一名捕快快步跑来,手中捧着那盏铜烛台与一面铜镜,“烛台底座的暗格藏着半枚玉佩,铜镜背面的‘五行’二字,用朱砂描过,边缘还刻着细小的方位标识!”
沈墨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半幅青鳞印,恰好与宣纸上的朱砂印记能拼合。铜镜背面的 “五行” 二字下方,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的小字,与之前宣纸背面 “鳞藏五行” 的提示不谋而合。“青鳞印分两半,一半藏于烛台,一半在苏记布庄掌柜手中,看来这是‘漕盐帮’核心成员的信物。”
陈默带着人马赶到时,正撞见去抓捕苏记布庄掌柜的捕快折返,神色凝重:“陈推官、沈大人,苏记布庄空无一人!掌柜早就卷铺盖逃走了,只在柜台底下找到这个,还有一封没来得及寄出的信。”
捕快递上的是另一半青鳞印玉佩,与沈墨手中的恰好拼成完整的印记,背面刻着 “镇国” 二字,边角处还沾着些许未干的檀香 —— 与石盒中宣纸的气味一模一样。那封信没有署名,字迹潦草却透着戾气:“二十年沉冤,非血不能洗;漕盐为刃,必诛奸佞满门。”
“镇国公府的信物!” 陈默瞳孔骤缩,“二十年前镇国公府遭奸臣陷害,满门抄斩,唯有世子赵珩失踪,传闻他左耳后有一颗红痣,与黑衣人特征完全吻合。苏记布庄掌柜,就是赵珩!”
沈墨将两枚玉佩拼合,完整的青鳞印在火光下流转着暗光,朱砂印记的五行纹路与铜镜上的方位标识精准对应:“‘鳞藏五行’,青鳞印的鳞首属金、鳞身属木、鳞尾属水、银星属火、缺口属土。西厢房的布局,定然藏着下一条线索。”
两人快步赶往西厢房,沈墨按铜镜上的方位标识站定:“东为木,对应鳞身;南为火,对应银星;西为金,对应鳞首;北为水,对应鳞尾;中为土,对应缺口。” 他指向房间正中的八仙桌,“土为中央,缺口为凭,这桌子底下必有蹊跷。”
赵六上前,用铜锤轻轻敲击桌底,果然听到中空的回响。众人合力移开八仙桌,只见地面铺着一块青石板,上面刻着完整的青鳞印,印心处有一个凹槽,恰好能嵌入拼合后的玉佩。沈墨将玉佩放入凹槽,只听 “咔哒” 一声轻响,青石板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阶梯,一股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
“这地道怕是直通‘漕盐帮’的秘密据点。” 陈默拔出佩刀,“沈墨,你带李三、赵六走前面,我带人殿后,务必小心。”
地道内每隔数步便嵌着一盏油灯,光线昏黄摇曳,墙壁上布满苔藓,显然已存在多年。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墨示意众人止步,熄灭手中火把,借着油灯的微光潜行靠近。
尽头是一间密室,石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世子,提刑司已经查到古宅了,我们是不是该尽快转移?” 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急什么?” 另一个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熟悉的沙哑,正是之前黑衣人留下的语气,“沈墨虽破解了五行谜题,但他未必能猜到,镇国公府旧案的真凶,就是‘漕盐帮’背后的靠山。等他们查到舟山港,一切都晚了。”
沈墨心中一动,示意众人埋伏在石门两侧,自己则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密室中央摆着一张案几,上面铺着一张舆图,标注着汴京城、大通港、舟山港等地的据点,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背对着石门而立,左耳后那颗红痣在油灯下格外醒目 —— 正是苏记布庄掌柜,失踪二十年的镇国公府世子赵珩!
赵珩手中捏着一枚令牌,上面刻着 “玄” 字,与那半枚短匕的字迹完全一致。“通知‘蟹公’,月底的货提前运出,务必在提刑司查到舟山港前,将所有证据销毁。另外,让人盯着汇通钱庄的胡万山和吴福,一旦他们吐露半个字,立刻灭口。”
“是!” 手下领命,转身就要离开,却正好撞见推门而入的沈墨。“谁?” 那人惊呼一声,抽出腰间短刀。
赵珩猛地转身,看到沈墨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冷笑:“沈大人果然好本事,竟能找到这里。可惜,你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抬手将案几上的舆图与书信扔进旁边的火盆,火焰瞬间窜起,吞噬着关键证据。
“赵珩,你既为镇国公府世子,为何要组建‘漕盐帮’走私作乱?” 沈墨步步紧逼,软剑直指对方咽喉,“当年的冤案,你尽可通过律法昭雪,何必牵连无辜百姓,沦为自己曾经最痛恨的奸佞?”
“律法?” 赵珩狂笑起来,眼中满是血丝,“当年我父亲被诬陷通敌叛国,朝堂之上无一人敢为他辩白,律法何在?我母亲、兄长被斩于闹市,百姓拍手称快,公道何在?” 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剑身上刻着 “镇国” 二字,“我潜伏二十年,组建‘漕盐帮’,就是要积累力量,让那些陷害我全家的人,血债血偿!”
长剑出鞘的瞬间,密室两侧突然冲出数十名黑衣人手,手持刀棍,朝着沈墨等人扑来。“找死!” 赵六挥舞着铜锤,迎向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铜锤与刀棍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陈默带人从后面包抄,刀光剑影中,他高声喊道:“赵珩,你可知胡万山、吴福已全部招供?‘漕盐帮’的资金流向、据点分布,我们早已掌握!你所谓的复仇,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最终只会连累更多镇国公府旧部!”
赵珩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胡万山与吴福会如此快招供。沈墨趁机挺剑上前,剑势直指赵珩的手腕:“放下武器!我知道你并非真心想伤害无辜,只要你交出‘漕盐帮’背后靠山的证据,我向你保证,一定查明镇国公府旧案的真相,还你全家清白!”
赵珩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突然喊道:“世子,别听他的!提刑司与那些奸臣是一丘之貉!” 那人趁沈墨分神之际,抛出一枚烟雾弹,密室瞬间被浓烟笼罩。
“不好!” 沈墨屏住呼吸,挥剑驱散烟雾,却见赵珩已带着数名亲信从密室后侧的密道逃走,密道入口处还残留着一枚玉佩,上面刻着 “舟山港” 三字。
浓烟散去,密室中的黑衣人已被全部制服,火盆中的舆图与书信已化为灰烬,只留下一些未烧尽的碎片。李三捡起一片碎片,上面隐约能看到 “户部侍郎” 的字样。“沈哥,看来‘漕盐帮’背后的靠山,就是户部侍郎!”
陈默翻看被擒的黑衣人,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一封密信,上面写着 “月底与侍郎大人在舟山港会面,共商大事”。“户部侍郎是刘大人的顶头上司,难怪刘大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篡改漕运账目。”
沈墨握着那枚刻有 “舟山港” 的玉佩,神色凝重:“赵珩虽然逃走,但他的目标是户部侍郎,必然会去舟山港赴约。我们现在立刻启程,赶往舟山港,一方面阻止他们的阴谋,另一方面,找到镇国公府旧案的关键证据。”
陈默点头,立刻下令:“赵六,带人押送被俘的黑衣人返回提刑司,严加审讯;李三,整理现场残留的证据碎片,尽可能还原‘漕盐帮’的计划;苏文,立刻上书朝廷,弹劾户部侍郎,请求派兵支援舟山港。沈墨,你我带一队人马,连夜赶往大通港,乘坐‘福’字漕船,提前抵达舟山港布防。”
夜色更深,汴京城外的大通港灯火通明,“福” 字漕船已备好粮草,随时准备启航。沈墨站在船头,望着茫茫夜色中的汴河,手中的青鳞印玉佩微微发烫。他知道,舟山港等待他们的,不仅是 “漕盐帮” 的核心据点,更是二十年前惊天冤案的真相。而这场正义与复仇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