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艺术节的琴声飘进教室。
王奕坐在窗边，指间转着那枚星月项链。
寒千雪风风火火闯进来：“你躲这干嘛？马上到你表演了！”
“不去了。”王奕将项链攥进掌心，“她不会来的。”
寒千雪突然沉默，半晌才开口：“其实...我老婆说周诗雨推掉了今天所有会议。”
王奕猛地抬头，心脏漏跳一拍
“但她去了机场接李家人。”寒千雪不忍心地补充，“刚发的朋友圈...”
手机屏幕上，周诗雨与李家公子并肩而立的照片刺痛王奕的眼睛。
周诗雨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而那个男人正殷勤地挽着她的胳膊。
“帮我个忙。”王奕突然站起来，眼神决绝，“把这封信还给林菲儿。”
“啊？你拒绝人家？”
“嗯哼”王奕将蓝色信封塞给寒千雪，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不要浪费人家的好青春。”
黄昏的周家老宅灯火通明。
王奕站在旋转楼梯上，看着客厅里相谈甚欢的两家人。
周诗雨此时早已换上珍珠白的旗袍，鬓边别着钻石发卡，正优雅地为李父斟茶。
那个叫李煜的男人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
“一一来了。”周母率先发现她，招手示意，“快下来见见李伯伯。”
王奕缓步下楼，黑色丝绒裙摆扫过台阶。
她看见周诗雨瞬间绷直的背脊，和李晟惊艳的目光。
“这就是令爱？果然如传闻中漂亮。”李父笑呵呵地说，“我们家李煜刚从剑桥回来，你们年轻人多交流。”
李煜立即起身相迎，却在碰到王奕手指的瞬间被她避开。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一一，”周父警告地皱眉，“带李少爷去花园走走。”
王奕赌气的怼道:“她是姐姐的未婚夫，带也轮不到我”
周诗雨见状，冷声说道:“王奕！”
“切，带就带，凶什么凶”
月光下的玫瑰园弥漫着颓靡的香气。
李煜不断靠近，古龙水味熏得王奕头晕：“听说你喜欢大提琴？下周国家大剧院有场演奏会...”
“李先生”王奕打断他，“你知道我姐姐为什么同意联姻吗？”
李煜笑容不变：“商业联姻各取所需罢了。不过...”他凑近王奕耳畔，“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姐妹俩一起...”
响亮的耳光声惊飞了树梢的夜莺。
王奕甩着发麻的手掌，看着李煜脸上浮现的指印，突然感到一阵快意。
怎么回事？周诗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奕转身，看见她站在玫瑰丛中，珍珠耳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你未婚夫刚刚提议要我们姐妹共侍一夫。”王奕笑着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姐姐眼光真不错。
周诗雨脸色瞬间惨白。
她快步上前抓住王奕的手腕：“道歉。”
“凭什么？”王奕甩开她，“周诗雨，你明明——”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花园里。
王奕偏着头，脸颊火辣辣地疼。
周诗雨的手悬在半空，微微发抖。
“回你房间去。”周诗雨声音冰冷，“现在。”
王奕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突然笑了。
她凑近周诗雨耳边，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一巴掌，就当是为我当年咬你的那口报仇了，姐姐。”
说完转身就跑，黑色裙摆扫过怒放的玫瑰，像只折翼的夜鸟。
她听见周诗雨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却不敢回头，怕看见对方眼里的厌恶。
别墅顶层的阁楼堆满旧物。
王奕蜷缩在飘窗边，抱着膝盖看远处的城市灯火。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周诗雨喘着气的声音：“王奕...”
“你知道吗？”王奕没有回头，指尖在玻璃上画着星星，“我五岁那年发现这个阁楼，因为听见你在里面哭。”她指向角落的木箱，“那里面全是关于我亲生父母的新闻剪报。”
周诗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2004年3月14日，《财经日报》首席律师沈清涉嫌挪用公款车祸死亡。”王奕平静地复述，“同日，王承柏也离奇消失。多么完美的灭口，不是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周诗雨声音发颤。
王奕终于转身，月光照亮她红肿的左脸和干涸的泪痕：“十二岁，在爸爸的旧怀表里看到全家福背面写的日期。”她走向周诗雨，“所以告诉我，姐姐，既然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为什么宁可嫁给那种人渣也不愿看看我？”
周诗雨踉跄后退，后背抵上橡木箱。
王奕逼近她，双手撑在箱子上，将人禁锢在双臂之间。
“看着我”王奕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周诗雨的，“你敢说你对我的感情，真的只是姐妹之情吗？”
周诗雨的长睫毛剧烈颤抖，在王奕俯身的瞬间偏过头：我们不能...”
“我是你姐，也只能是姐”
“呵，周诗雨，你可真自欺欺人”
“王奕，你可以有野心，但你的野心不应该在我这里，别让我恶心”
“呵，恶心……那他又算个什么狗东西，她凭什么就能恶心你”
阁楼陷入死寂。
远处传来宾客告辞的声音。
周诗雨慢慢滑坐在地上，珍珠发卡掉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奕失望的看着姐姐，脸上伤痕是如此的刺眼“姐姐，我累了，去休息了”
等周诗雨忙完这一切推开门时，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王奕背对着门侧躺在床上，黑色丝绒被单衬得她肤色愈发苍白，左脸颊的红肿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她放轻脚步走近，冰袋外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她手背上，凉得她指尖微颤。
周诗雨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伸手，却在即将碰到王奕的瞬间停住，指尖悬在半空，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还疼吗？”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王奕没有回答，别过脸去，黑色发丝轻轻扫过周诗雨的手背，尽管这样，但她的身体却诚实地往周诗雨的方向靠了靠，像小时候受伤时那样。
周诗雨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轻轻拧开药膏，清凉的薄荷气息在空气中散开。
她的指尖沾了一点药，动作极轻地涂抹在王奕的伤痕上，指腹微微发颤，像是怕弄疼她。
“对不起……”她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王奕终于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望进周诗雨的眼睛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委屈、不甘，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眷恋。
“你打我的时候，可没这么温柔。”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讽。
周诗雨的手指僵了僵，随即收回，攥紧了裙摆，珍珠白的旗袍被捏出几道褶皱。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而沉：“……我不该打你。”
“可你还是打了。”王奕冷笑一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黑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周诗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下。
她抿紧唇，下颌线条绷得极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王奕，我们……”
“够了！”王奕突然打断她，眼眶泛红，“别再说什么‘不能’、‘不该’！你明明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亲姐妹，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周诗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袋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冷静了一些。
“王奕，你可以恨我，可以骂我，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王奕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凄凉。
“好，很好。”她缓缓躺回去，背对着周诗雨，声音冷得像冰，“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别再来管我。”
周诗雨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她站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却在握住门把手时被王奕停住。
“姐姐”王奕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和祈求，“别管我……但不要再躲着我了。”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
王奕攥紧了被角，指节发白，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