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十七章：心剑合一
新月之夜，如期而至。
天幕之上，不见月华，唯有浓稠如墨汁般的黑暗铺满天穹，仿佛一张巨大的、贪婪的嘴，欲要吞噬世间一切光晕。
北方天际，那“永黯区”已膨胀至骇人听闻的规模，不再是区域的异象，而是化作了一道连接天地的、不断扭曲蠕动的、散发着终极虚无气息的……黑暗巨柱。
巨柱中心，那颗由无数绝望面孔与哀嚎凝聚而成的“虚无之瞳”，已完全睁开！
冰冷、死寂、否定一切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海啸，裹挟着令灵魂冻结的刺骨寒意，率先席卷而来！
“逆熵守护阵，启！”博妮·贝内特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数百名女巫同时燃烧生命与灵魂的悲壮吟唱，响彻夜空！
以月光殿堂为核心，一道璀璨夺目、却透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银白色光幕冲天而起，艰难地抵挡住那第一波无形的虚无冲击！
光幕剧烈震荡，明灭不定，施法的女巫们齐齐喷出鲜血，但阵法……终究是撑住了这最初的考验！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虚无之瞳”漠然地“注视”着这片试图抗拒终结的微光，巨柱般的黑暗本体缓缓向前“流动”，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无息地湮灭，不是破碎，而是彻底化为乌有，仿佛被橡皮擦从现实画布上抹去！
光线、声音、物质、能量……一切存在的痕迹，都在那黑暗面前归于绝对的“无”！
“暗影壁垒，出击！”达蒙·塞尔瓦托冰冷的声音在阴影中传递。
下一刻，无数道鬼魅般的身影从防线各处阴影中激射而出！
吸血鬼、影魔、乃至少数精通阴影之道的其他种族死士，他们没有冲向黑暗本体，而是化作一道道扭曲的阴影轨迹，如同飞蛾扑火，主动撞向那蔓延的“虚无”边缘！
他们的目的不是攻击，而是污染、干扰！
在接触虚无的瞬间，他们引爆自身携带的、或直接燃烧灵魂催动的、最混乱最负面的阴影能量！
这些能量无法伤害“虚无”，却像投入静水中的墨滴，短暂地在那绝对的“无”中制造出一丝极其微小的……“存在”的涟漪与……“混乱”的轨迹！
这微不足道的干扰，却奇迹般地让那不可阻挡的虚无蔓延速度，出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凝滞！
代价是惨重的，每一道阴影的绽放，都意味着一个灵魂的彻底湮灭。
“为了莱恩哈特！为了族群！狼族！冲锋！”格雷森·血爪发出震天狼嚎，身先士卒，化作银色巨狼，率领着残存的狼人勇士，悍不畏死地冲向那些从黑暗边缘析出的、较为实体化的“虚空孽物”！
利爪与尖牙闪耀着生命最后的光辉，用最原始、最暴烈的血肉之躯，构筑着最后的防线！
每一次扑杀，每一次撕咬，都伴随着血肉横飞与同伴的陨落，但他们寸步不退！
战场，瞬间化为绞肉机。
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消逝，每一刻防线都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逆熵守护阵的光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际——
月光殿堂顶端，两道身影同时睁开了眼睛。
瑟琳娜与达蒙，不知何时已悬浮于殿堂上空。
两人双手相抵，周身环绕的不再是泾渭分明的月华与暗影，而是一种……混沌的、不断流转的、仿佛蕴含着生灭至理的……灰白色光芒！
这光芒并不耀眼，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稳定感，仿佛能定住周遭不断湮灭的虚空！
无需言语，甚至无需眼神交流。
在“虚无之瞳”的意志再次凝聚，即将发动更恐怖冲击的瞬间——
“就是现在！”达蒙的意念如同一道闪电，直接在瑟琳娜心湖中炸响！
下一刹那，达蒙的身影骤然模糊，不是速度快，而是……仿佛融入了某种更深层的……规则层面！
他没有冲向“虚无之瞳”，而是……反向冲入了己方即将崩溃的“暗影壁垒”残存的能量乱流之中！
这一举动，看似自杀！
但诡异的是，他身上那混沌的灰白光芒，仿佛拥有某种奇特的“吸引力”，竟将周围所有逸散的阴影能量、死亡的怨念、乃至……“虚无”边缘散发的微弱的“存在被否定”的涟漪……全部疯狂地……吸附了过来！
眨眼间，达蒙的身影被一股庞大到极致、混乱到极致、充满了毁灭与负面气息的能量风暴所包裹！
他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狂暴、混乱，甚至……带着一丝与“虚无”相似的……“否定的意味”！
他仿佛化身为了一个……极不稳定的、即将爆发的……“混沌奇点”！
这股异常强大且充满“挑衅”意味的混乱波动，立刻引起了“虚无之瞳”的……“注意”！
对于追求绝对“无”的它而言，这种极度混乱、却又蕴含着强烈“存在感”的能量聚合体，简直是……无法容忍的……“杂质”！
“嗡——！！！”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冰冷、仿佛能直接将“存在”这一概念都彻底抹除的……虚无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撕裂虚空，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锁定了化身为“混沌奇点”的达蒙！
这正是达蒙的计划！
他以自身为诱饵，将“虚无之瞳”的主要攻击……吸引了过来！为瑟琳娜……创造出了那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而此刻的瑟琳娜——
她悬浮于原地，双目紧闭，仿佛对外界的毁天灭地、对达蒙的生死一线……毫无所觉。
但她的全部心神，已通过那玄妙的共鸣，与达蒙的感知……完全同步！她不是用眼睛在看，而是用“心”在……感受！
她感受到了达蒙承受的巨大痛苦与压力，感受到了那道毁灭光束中蕴含的、足以湮灭一切的……法则之力！
但她的心湖却如同古井，波澜不惊！
就在那道虚无光束即将吞噬达蒙的……千分之一秒内——
瑟琳娜动了！
她没有施展任何华丽的法术，只是……轻轻地、仿佛拈花般……抬起了右手的食指。指尖之上，凝聚着一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光芒。
这点光芒，蕴含的能量微不足道，但其核心，却是她与达蒙共鸣产生的、那一丝……超越了“存在”与“虚无”对立的……“和谐”真意！
然后，她对着那道毁天灭地的虚无光束……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的疯狂对撞。
奇迹发生了！
那道本应湮灭一切的虚无光束，在接触到那一点微弱的灰白光芒的瞬间，竟然……如同冰雪遇到了暖阳，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瓦解！
不是被摧毁，而是……仿佛被一种更高层级的法则……“说服”了，“安抚”了，让其回归了……最本源的……平静！
这并非力量的碾压，而是……本质的……克制！
“吼——！！！”
“虚无之瞳”第一次发出了清晰的、带着惊怒与……难以置信的……精神咆哮！
它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力量会被如此“轻易”地化解！
而就在它攻击被化解、心神出现瞬间波动的刹那——
“就是现在！”瑟琳娜的意念再次响起，这次是在达蒙心中！
早已准备多时的达蒙，眼中精光爆射！他不仅没有散去周身的混沌能量，反而……强行压缩、引导着那股混乱风暴，以自身为桥梁，将其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黑色箭矢！
这箭矢蕴含的不是毁灭，而是……极致的“混乱”与“存在的烙印”！
“去！”达蒙嘶吼一声，将这道箭矢……射向了“虚无之瞳”的……瞳孔正中心！
这一击，依旧不是为了杀伤！而是……为了……“污染”！
将“存在”的印记，强行打入那追求绝对“无”的……核心！
“噗嗤——！”
灰黑箭矢精准地命中了目标！如同一滴墨汁滴入了纯净的水面！
“虚无之瞳”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痛苦的嘶鸣！它的瞳孔中央，出现了一小片……不断扭曲、挣扎的……灰暗区域！
这片区域，暂时……破坏了它的绝对纯粹性，也……暴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不和谐”的……破绽！
而这个破绽，在“心剑合一”状态下的瑟琳娜眼中……如同黑夜中的……明月！
“月光……净化……归于……和谐！”
瑟琳娜清叱一声，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的印记！
她身后的整片夜空，仿佛都化作了她的……背景！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纯粹的……月光洪流，仿佛从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穿越了无尽时空，精准无比地……照射在了“虚无之瞳”中央那片被“污染”的……破绽之上！
这一次，不再是“安抚”，而是……最彻底的……净化与……重塑！
“不——！！！”
“虚无之瞳”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无尽恐惧与不甘的……哀嚎！
它的核心区域，在那道蕴含着“和谐”真意的月光洪流下，开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飞速地……消融、崩溃！
连接天地的黑暗巨柱剧烈地摇晃起来，表面出现了无数道巨大的裂痕！
整个“永黯区”都开始变淡、消散！
胜利的天平，似乎……第一次……向着神秘瀑布镇……倾斜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