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比弗利的希尔顿酒店里。
门口早被挤满了记者。摄影机一排接一排，闪光灯时不时亮起。保安在维持秩序，记者们举着话筒往前挤。
名义上，这是场发布会。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来看盘古笑话的。
后台。
厚重的幕布挡住了外面的噪音，但那种紧绷的气氛透过空气都能感觉到。
李衡靠在墙边，轻轻拉了下领带结。
他手心有汗，在裤缝上抹了一下。
班德走过来，小声说：“李，放映机已经安排好了。”
李衡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吐出。那种胸口发紧的感觉减轻了一点。
再睁开眼时，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平静。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今天不是来辟谣的。
是来让他们重新看到盘古未来的。
刚好十点整，会场的灯光全灭，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有主持人介绍，也没有音乐。
一束白光打在舞台中央。
李衡从暗处走出来。西装笔挺，步子不快。每走一步，脚步声都能听见。他走到话筒前，站定。
“各位，早上好。”
声音透过音箱传出，平稳，不急不慢。
他扫了一圈台下。前排坐的是记者，后排是业内同行。每个人神情都不一样，但有一点相同——都在等他出错。
“刚才在后台，听说有人开赌局，赌盘古今天会不会宣布破产。”
他顿了顿，“现在赔率多少？我也想押点。”
台下有几个人笑了两声，但没人接话。
空气又安静下来。
第一个提问的是迈克尔·格兰特，《综艺》杂志的老记者。他站起来，直接开火：
“李先生，华尔街现在有很多传言，说贵公司为了收购米高梅，导致资金链断了。现在《泰坦尼克号》项目严重超支，其他计划被迫停工。
请问今天开这个会，是不是要正式宣布破产保护？”
问题很冲，所有相机都在同一时间对准了李衡。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格兰特两秒。那眼神平静，没有情绪。
然后，他才拿起话筒，语气清楚：
“破产保护？”
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确认自己听对了。
“格兰特先生，”他说，“您看看我，像是来求宽限的吗？”
话音刚落，李衡朝后台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大屏幕随即亮了。
先是一片花白，然后跳出绿色的数字快速滚动，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看清。
几秒钟后，画面一转。
枪声、爆炸、浓烟。
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在子弹中闪躲。
然后画面突然停住。
子弹停在半空中，镜头开始环绕它移动。
特写的角度在变，时间却仿佛静止了一般。
台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几乎忘了呼吸。
有记者张着嘴就没再合上。
场内除了空调声，什么都听不见。
这五秒的镜头整整播放了三遍。
每一遍，都让人惊叹不已。
按下暂停键，李衡的声音响起：
“刚才看到的这一段画面，我们叫它‘子弹时间’。我们用了120台摄影机同时拍摄，再将它们拼接出来。最后结合我们盘古光魔的cGI渲染技术完成的。”
现场彻底沸腾了。
有人低声讨论，有人拿着录音笔记录。
闪光灯又开始连闪。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不是他们见过的普通特效。
李衡等了一会儿，才继续：
“最近大家都在问我，公司还有多少钱，还能不能撑下去。”
他停了一下，视线扫过全场。
“但我知道，你们更想问的，其实是，盘古还有没有未来的规划。”
他转身，屏幕再次亮起。
绿色背景上出现两个大字母：
thE mAtRIx
全场一片惊动。有人忍不住站起来。
有人在快速拍照。
有人在低声重复那两个词。
“这部电影，将会完整运用‘子弹时间’的技术，好莱坞将会迎接一次前所未有的技术革新。”
李衡的声音变得更有力。
他朝侧面看了一眼，对后台说：
“现在，请大家欢迎《黑客帝国》的主创团队。”
“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
“主角尼奥的扮演者，基努·里维斯先生。”
“还有女主角凯瑟琳·泽塔-琼斯。”
音乐响起，三个人从侧面走上台。
诺兰神情严肃。
基努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只是简单地抬了下手。
凯瑟琳穿着黑色皮衣，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步伐稳。
他们一出现，全场的镜头几乎同时转过去。
记者席炸开了锅。
有人大喊名字，有人喊“不可思议”。
闪光灯几乎连成一片。
李衡退到一边，把舞台让给他们。
他看着台下，神情平静，但那股紧绷的劲慢慢松了下来。
他知道，刚才那几分钟，足够改变他们的态度。
在持续的喧闹声中，迈克尔·格兰特再次举起话筒，但这次他的问题抛向了台上：
“诺兰导演！基努先生！盘古影业要同时推进《泰坦尼克号》和《黑客帝国》这样规模的项目，外界普遍认为风险极高。作为核心主创，你们如何看待这种质疑？你们凭什么相信这次不是一场更疯狂的赌博？”
诺兰接过话筒，神情认真：
“格兰特先生，电影从来不是一门只靠精打细算就能完成的艺术。如果仅仅因为有风险就放弃尝试，那我们今天可能还停留在黑白默片时代。”
他看向大屏幕上定格的子弹画面，“《黑客帝国》要做的，是拓展电影语言的边界。这需要胆识，也需要像盘古这样愿意为新技术买单的伙伴。”
基努·里维斯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力：
“我读过很多剧本，见过很多所谓安全的项目。”他顿了顿，“但《黑客帝国》不一样。它不仅拥有划时代的特技，更具有关于‘存在’的哲思在里面。
和李先生还有诺兰导演聊过后，我确信这是一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敢去实现它的人。这在我看来，不是赌博，是难得的清醒。”
李衡此时才重新走回舞台中央。他接过话筒，“感谢各位的莅临，我们的电影发布会到此结束。请各位记得关注我们的电影。”
说完，他轻轻点了下头，按下话筒的开关键。
“咔。”
现场的嘈杂声逐渐恢复。
李衡转身走向后台，掀开幕帘。
外面的阳光一下子照进来，很亮，他眯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