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德看着李衡在玻璃上画出的那个圆圈，还有他眼中那片比窗外灯火更炽亮的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建立新系统？
这个想法听起来疯狂，却让人心跳加快。
李衡没有继续讲大道理。对班德这种被现实碾压过的人来说，理想没用，计划书才是真正的底气。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没有递过去，而是抽出一张空白的A4纸，放在桌上。
“劳伦斯，”李衡看着他，“现在的盘古，就是这张白纸。
在好莱坞，我们没根基、没背景，除了有几部卖座片，我们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在为巨头们打工。”
班德皱眉，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一无所有，也意味着——我们没有包袱。”李衡语气低沉，却一字一句，“看看华纳，看看派拉蒙，他们是影视巨头，但也被自己的体系困死了。
他们每个决定都要过十几道审核，每个部门都在争权。想改变，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又抽出第二张纸。
上面，是新的公司架构。顶端两个词，格外醒目——“内容”和“渠道”。
“我们的电影，便是内容，那就是我们的武器。
但武器再强，如果不能亲自送到前线去，就是废铁。”李衡指着下方，“所以，从今天起，我们要亲自控制发行渠道。”
他的手，稳稳落在那几个字上——
盘古发行部。
“它会和制作部平级。未来，盘古不只是拍电影，而是要让每一部电影都能精准抵达观众。劳伦斯，”李衡抬起头，“我希望你来带它。”
班德彻底愣住了，手里的雪茄都忘了抽。
“我？李，我一辈子都在和导演、演员、剧本打交道，我根本没干过发行！”
“正因为你没干过，”李衡的眼神锐利，“所以你才没有那些发行老油条的思维定式。我不需要你去跟七大巨头抢院线，那是以卵击石。我要你做的，是另一件事。”
他抽出第三张文件。
上面，全是关于一种新技术的市场调研。标题——dVd。
班德扫了一眼：“数字光盘？这又是什么玩意？”
“我管它叫dVd。”李衡语气坚定，“所有人都以为，电影的终点是录像带，他们错了。这个小小的塑料片，它的容量是VhS录像带的七倍。
而且画质更好，体积更小。最关键的是——它能互动。”
他语速加快，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删减片段、导演解说、花絮、访谈，全都能放进一张盘里。我们卖的，不再是一次观影权，而是整部电影的拥有权。”
班德的表情逐渐凝固。那种制片人的直觉在告诉他——这不是概念，这是能赚钱的生意。
“现在，索尼和飞利浦想推行dVd，但他们缺少足够吸引用户的内容。我们有《低俗小说》《变相怪杰》《肖申克的救赎》……我们可以成为好莱坞第一家，全力押注dVd的电影公司。”
李衡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
“我们的‘盘古发行部’，第一项业务，不是去和七大在电影院里拼刺刀。
而是绕开他们，直接和索尼、飞利浦合作，和沃尔玛、百思买这样的零售巨头合作，通过dVd，把我们的电影，铺满全美国的每一个家庭。”
班德的呼吸变得急促。
“等我们靠dVd积累了现金，拿到上千万家庭的用户数据——到那时，是院线选择我们，还是我们选择院线？”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
班德盯着那三张纸——一张白纸，一张组织图，一张未来的蓝图。
他沉默了很久，才掐灭那根早已烧尽的雪茄。
“我需要一个独立的团队，”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还有公司三年三成的利润分成，作为启动基金。”
李衡笑了。
他知道——他的战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