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那边的谈判持续了整整四小时。
凌晨一点，传真传回洛杉矶。班德在最后一行只写了一句：
【索尼和东芝都在争首发，他们怕失去盘古的内容。】
李衡看完，神情没有波动。
他知道，第一步棋已经落下。
——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的嗡鸣。桌上那份《落水狗》剧本还摊开着，边角被烟灰烫出了一个浅坑。
李衡靠在椅背，沉默了很久。
他能感觉到，这个故事像一颗子弹，带着火药味——够野、够狠，也够直接。
华纳兄弟想要的是一个温顺的内容供应商，而这部电影，就是一份毫不客气的拒绝信。
但他很清楚，仅仅一次反叛是不够的。要让那群巨头感到真正的威胁，你需要的是持续不断的进攻能力。
他的目光在《落水狗》的剧本和那份印着索尼、东芝标志的传真之间来回移动。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
他笑了。笑容冷，但干净。
这部电影，从来就不只是为电影院准备的。它是未来家庭娱乐市场的完美样本。
李衡能清晰地看到几年后的画面：一张银色的dVd光盘被放进播放器，电视屏幕上弹出交互菜单。
“导演评论音轨”、“幕后制作花絮”、“删减片段”……
这些在电影院里看不到的东西，在未来，每一项都是可以定价的商品。
这才是内容的真正玩法。卖的不是一张电影票，而是整个观影体验。
他脑子里的算盘打得飞快——
低成本、强风格、高复看率。影迷会一遍遍拉片、暂停、研究，盘古能靠这一类作品喂饱整个内容库。
大制作是核武器，用来威慑市场，确立行业地位。
可论打持久战，还是需要这种灵活的小口径武器——《落水狗》、未来的《记忆碎片》、《电锯惊魂》，包括现在的《女巫布莱尔》。
这才是未来dVd时代的“特种部队”。
它们不需要与巨头们在暑期档和圣诞档拼刺刀，却能在漫长的市场周期里，通过口碑发酵和dVd销售，为盘古带来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和死忠粉丝。
更能让盘古出品，成为创新和品质的代名词。
想通这点，他再没犹豫。
李衡拿起电话，语气冷静又干脆。
“玛莎，来我办公室。”
几分钟后，玛莎进来。
“老板？”
“从今天起，你的重点不在行政。”李衡看着她，“我要你去挖剧本。”
“挖剧本？”
“对。”他拿出一张便签，写下几行字：
【预算：五百万美元以下】
【类型不限，但作者风格强】
【能靠故事本身吸引人，不靠明星】
“还记得我们成立的那个‘好莱坞原创剧本保护基金’吗？”李衡说。
“记得，它现在是好莱坞最大的独立编剧交流平台，每天都能收到上百份投稿。”
“很好。”李衡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去挖掘好剧本。
记住我们要找的，是那种能在录像带上反复看的片子——故事紧凑、有记忆点、有讨论度。”
“老板，您的意思是……我们的重心，要从寻求大制作，开始向原创孵化倾斜？”
“不是倾斜，”李衡纠正道，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是双线并进。一方面，我们要用《泰坦尼克号》这样的巨轮，去撞开好莱坞最坚固的大门。
另一方面，我们要用无数艘像《落水狗》这样的快艇，去渗透他们无法覆盖的广阔海域。”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别去管明星、别管奖项，我们要的是内容的持续输出。盘古的未来，不靠一场票房的成功，而靠一整个时代的影像收藏柜。”
玛莎迅速记下，语气变得干脆：“我明白了，我会让基金那边启动筛选系统，先筛三百个剧本。”
“去吧。”李衡挥了挥手。
她离开后，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
李衡拿起那份传真，看着上面的两个Logo，轻声说道：
“他们在赌格式，我们在赌内容。”
他把传真折好，放进抽屉。
窗外的城市灯火映在玻璃上，像一整盘棋局。
他已经在布局，等的只是——未来开始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