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第二声急报如惊雷般炸响：“报——主公，许都被曹铄攻破了！曹仁将军和刘晔军师向北突围，已在来濮阳的路上！”
“噗——”曹操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一口浊气闷在胸口，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主公！”郭嘉、荀攸连忙扶住他，只见曹操脸色惨白，牙关紧咬——多年的头风病，竟在此时骤然发作。
第二天清晨，曹操才从昏沉中醒来，榻边的汤药还冒着热气。他挣扎着坐起身，望着帐外透进的微光，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奉孝，战局……恶化到哪一步了？”
郭嘉递过一碗温水，低声道：“张辽与臧霸合兵，已逼近洛阳、河东以西，洛阳丢失已成定局；曹铄亲率大军连破汝南、颍川全境，高顺攻破陈国、鲁国，曹铄正逼向陈留；刘备与夏侯渊正在进攻开阳城……”
每说一句，曹操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扶着额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疲惫：“这个逆子……竟已势大到这一步。”他征战半生，扫黄巾、灭袁绍、定北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逼到这般境地。
“主公，我们还有机会。”郭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曹操抬眼看向他，眼底是化不开的灰败：“奉孝何时也学会说违心话了？”黄河以南基本都保不住了，西线门户洞开，手里的“钉子城”在那“惊雷”面前形同虚设，还有什么机会可言？
郭嘉却走到沙盘前，指尖重重点在黄河以北的土地上：“主公忘了？我们还有冀州、青州的根基，还可以引鲜卑的援军，还有……曹铄终究是您的儿子。”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曹操心上。他望着沙盘上被曹铄大军占据的大半壁江山，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孩童，那时的他还会奶声奶气地问：“爹，为什么要打仗？”
如今，这个孩子用一种他看不懂的方式，摧枯拉朽打碎了他毕生经营的天下。
帐外的风卷着雪粒，拍打着帐帘，发出呜呜的声响。曹操闭上眼睛，掌心的冷汗浸湿了榻褥——他知道，郭嘉说的“机会”，早已不是胜负，而是体面。可这体面，曹铄会给吗？他其实心里清楚，曹铄绝不会因为他是曹操就同意划黄河而治。
远处传来马蹄声，想必是败逃的曹仁到了。曹操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气馁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就算输，他也要输得明白。那个能炸塌城墙的“雷”，到底是何物？这个逆子，到底想建立一个怎样的天下？
建安十一年初夏的风，卷着沂蒙山区的尘土掠过开阳城头。
城墙垛口后，黄忠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位鬓角染霜的老将按着宝雕弓，望着城外黑压压的联营，眼底没有丝毫惧色。
城下，刘备与夏侯渊的十万联军已连营三十里，旌旗蔽日，甲胄如潮。
连续几日强攻，刘备和夏侯渊联军除了损失几千将士，连城墙都很难靠近。
刘备立马在高坡上，剑斜挎腰间，望着开阳城的轮廓沉声问道：“妙才将军，此城防御如何？”
夏侯渊抚着刀鞘，声音带着久经沙场的笃定：“城高五丈，护城河宽二十米，城池不如许都坚固，黄忠三万兵马，我十万大军强攻，也需要两三月才能破！”
曹操这些曹氏和夏侯氏家族的兄弟之中，论打仗，夏侯渊和曹仁当属翘楚，被曹操称赞为“虎步关右，所向无前”，他奔袭战和围点打援颇有心得，属于典型战术高手，战略短板太过明显（定军山身死就是战略眼光不足）。
田豫与董昭给的建议是：开阳城东接东海，西连泰山，是琅琊郡的咽喉，若能拿下，可直插徐州腹地，威胁下邳，这样一来，兖州、豫州、司隶危机自能解除。
刘备和夏侯渊当即拍板——以十万主力猛攻开阳，留两万兵马在泰山郡边界牵制周瑜，作出绕道下邳架势，让周瑜不敢轻易增兵开阳城黄忠。
开阳城内，徐庶正站在沙盘前，指尖划过城防图：“黄军长，城外联营分左中右三寨，刘备居中，夏侯渊在左，关羽和于禁的兵马在右，呈掎角之势。”
他抬头看向黄忠，“周瑜师长那边已传来消息，士元有了新的计划。”
黄忠拈着胡须，弓弦上的力道似松实紧：“庞士元又有什么鬼主意？”
“他建议太史慈、吕蒙等人带一万精兵、两万民兵，打周瑜的旗号，在泰山和徐州边境一线分兵据守，摆出三万主力死守的架势。”徐庶眼底闪过笑意，“真正的主力，趁着夜色正从泰山绕到敌军身后去了。”……
泰山郡与琅琊郡交界的山谷里，“周”字大旗在林间若隐若现。
两万民兵穿着正规军衣甲，握着长矛，在太史慈和吕蒙的调度下沿着山道布防。远处联军的牵制兵马派斥候窥探，只见山谷间旗帜连绵，隐约有甲士移动，果然信了周瑜主力仍在此地，再不敢轻易南下。
而此时的周瑜，正带着周泰、黄盖、韩当等将领，率两万精兵穿行在大山的密林中。
大军昼伏夜出，战马的蹄子裹着麻布，士兵的甲叶缠上草绳，连咳嗽都要捂着嘴。黄盖的老寒腿在潮湿的山路上犯了，每走一步都疼得皱眉，却咬着牙没吭一声——他知道，这支部队是撕开敌军防线的关键。
三日后三更，联军后寨的篝火正旺。巡逻的士兵抱着长矛打盹，谁也没注意到，密林边缘突然出现了无数黑影。
周泰率先摸进寨墙，短刀划破哨兵的喉咙时，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黄盖举起火把，对着身后挥了挥——两万大军如鬼魅般涌出，瞬间控制了后寨的粮道与水源。
“放信鸽。”周瑜低声下令。信鸽扑棱棱飞起，带着磷火标记，消失在夜色中。
开阳城内，黄忠接到信鸽时，天刚蒙蒙亮。
他猛地扯开帐篷，对着校场大喝：“重骑兵何在？！”
曹铄留给他的一千重骑兵由王威统领，甲叶碰撞声震得城楼发颤。
“随我出城，迎战刘备！”黄忠翻身上马，宝雕弓斜背在身后，箭囊里插满了裹着火油的火箭。
城门缓缓开启，两万精兵如潮水般涌出。刘备与夏侯渊正在前寨议事，听闻开阳出兵，顿时喜上眉梢：“黄忠果然沉不住气！传令下去，左右寨合围，务必将其全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