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酒香还萦绕在天涯城上空，李元霸的八棱紫金锤已在桌案上轻轻叩了三下。木桌纹丝不动，地砖却隐现蛛网般的裂纹——这是他心绪难平时的习惯，力道藏了九成，却仍让满座瞬间静了。
“苏墨，六扇门的密报何时能到？”他声线沉厚，压过了窗外卷着咸腥的海风。
苏墨放下青瓷酒杯，指尖捏着半张浸过海水的麻纸：“昨日已飞鸽传书至琼州分舵，按快船脚程，今夜子时前必有回音。只是这张在客栈门外捡到的残纸……”她将麻纸推到桌心，“字迹糊了大半，只剩‘墨礁岛’‘毒蛟卫’‘玄水丹’几个字能辨，纸角那暗红印记，是刚凝的人血，还带着腐藻味。”
程咬金粗眉一拧，宣花斧往地上顿得“当啷”响：“管他什么礁什么卫！海皇那厮都被俺们锤扁了，还怕这伙毛贼？明日一早就开船，直捣墨礁岛，一斧头劈了他们的炼丹炉！”
云清扬摇着折扇，目光落在残纸的血痕上：“这腐藻味是乱礁带独有的——墨礁岛定在南海乱礁带深处。送纸人多半是六扇门的探子，怕是已遭了毒手。”他用折扇尖挑开血痕，“而且这血里掺了极淡的蛇毒，与海皇手下祭司所用之毒同源，可见墨礁岛的势力，与海皇是一路的。”
李元霸抓起桌上烤羊腿咬了一大口，油汁顺着嘴角淌下：“不管是陷阱还是线索，墨礁岛都得去。程老哥，你去码头加固渔船，乱礁带的暗礁能把船底戳穿；云兄弟，你去药铺买些解蛇毒的雄黄、甘草，再备些伤药；苏墨，你留客栈等密报，顺便查墨礁岛的底细——尤其是那‘玄水丹’，到底是何物。”
三人领命而去，厢房里只剩李元霸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黑沉沉的海面，双锤在掌心转了个圈。海皇临死前那句“主人不会放过你们”还在耳边炸响，这背后的“主人”若真是墨礁岛的势力，能让海皇甘心俯首，绝非寻常江湖草寇。
子时刚至，一只灰羽信鸽落在窗台上，脚上绑着油纸裹的密报。苏墨快步进来拆开，字迹工整却带着仓促：“六扇门查得，墨礁岛是乱礁带最大岛屿，三年前被‘黑水侯’占据，手下‘毒蛟卫’皆穿青鳞甲，善使淬毒玄铁软鞭。近三月，十几艘载着稀有药材与适龄男丁的船皆往墨礁岛去，探子混上船后传回半条消息——黑水侯在炼‘玄水邪丹’，需纯阳之血为引，而这邪丹，是给南海邪派之首‘玄水老怪’炼的！”
“玄水老怪？”李元霸双锤一震，锤柄撞得窗棂嗡嗡响，“这老怪是何方神圣？”
苏墨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程咬金的怒吼：“奶奶的！敢偷俺的斧头？活腻歪了！”
两人冲出去时，三个穿青鳞甲的汉子正围着程咬金，软鞭如毒蛇般缠向他的宣花斧。斧柄已被两道软鞭缠住，程咬金涨红了脸，却一时挣不脱。地上躺着个客栈伙计，胸口插着半截软鞭，脸色乌青——显然是刚送水时撞见，被毒鞭所伤。
“毒蛟卫！”苏墨腰间长剑“呛啷”出鞘，剑光如流云扫向左侧汉子后心。那汉子急忙回身甩鞭，玄铁软鞭与长剑相撞，迸出火星。李元霸不等另一人反应，双锤如流星砸出，锤尖正中汉子甲胄心口，青鳞甲瞬间裂开，汉子口吐黑血倒飞出去，撞在院墙上没了声息。
剩下两个毒蛟卫见势不妙，转身想跳墙。云清扬不知何时立在墙头，折扇“唰”地展开，扇骨弹出三道银针，正中两人膝盖。两人惨叫跪倒，被程咬金上前一脚一个踩住后背，斧头架在脖子上。
“说！谁派你们来的？玄水老怪在哪？”程咬金斧刃往下压了压，寒光贴得脖子生疼。
左边汉子脸色惨白，却咬牙不肯开口，突然猛地张口，嘴角流出黑血——竟是藏了毒囊在牙后。右边汉子见同伴自尽，也想咬毒囊，却被李元霸一锤砸在下巴上，下巴骨当场碎裂，只能嗬嗬作响。
“拖进柴房审！”李元霸冷声道，“天亮就开船！”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鱼肚白，加固好的渔船已驶出天涯城港口。船底钉了三层厚松木板，船舷两侧绑着备用木板与麻绳，程咬金站在船头，手里攥着根长竹竿，不时探向水下：“这黑黢黢的海水，底下暗礁跟鬼牙似的，可得当心！”
云清扬坐在船尾摇橹，目光扫过海面：“快到乱礁带了——看那海水，从碧蓝变墨黑，就是地界了。”
正午时分，海水果然成了墨色，水面飘着一层腐藻，腥臭味刺鼻。渔船行得慢了，船底不时传来“咔嚓”声，是撞碎了水下小暗礁。突然，远处传来“呜呜”的号角声，三艘快船从暗礁后冲出来，船头上的毒蛟卫青鳞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软鞭甩动得“噼啪”响。
“是毒蛟卫的巡逻船！”苏墨拔剑，“他们船快，还带了弩箭，得靠上去打！”
李元霸接过橹，双臂发力，渔船猛地转向，朝着最前面的快船撞去。那快船舵手来不及反应，两船“砰”地撞在一起，船身剧烈摇晃。李元霸纵身跃起，双锤砸在快船甲板上，甲板裂开大缝，两个弩箭手躲闪不及，被锤风扫进海里。
程咬金紧随其后，宣花斧横扫，将船头毒蛟卫砍倒一片。云清扬施展轻功，踩着船舷飞到另一艘快船上，折扇银针射出，正中舵手太阳穴，快船顿时失控，撞向暗礁翻倒。剩下的快船想逃，苏墨摸出飞镖，精准射断船帆绳索，帆布落下，快船速度大减。
李元霸跳上那艘快船，双锤砸烂舵轮，喝道：“降者不杀！”剩下的毒蛟卫见状，纷纷扔下软鞭跪倒。
“墨礁岛上有多少人？玄水邪丹炼到哪一步了？”李元霸揪起一个领头的，双锤在他头顶晃了晃。
那汉子浑身发抖：“岛、岛上有三百毒蛟卫，还有两百多被抓的渔民和男丁……邪丹炼到最后一步了，黑水侯说，等月圆之夜，就把丹送去给玄水老怪，助他突破内力瓶颈！”
“月圆之夜？”苏墨皱眉，“今日十三，只剩两天！得赶紧上岛！”
渔船拖着缴获的快船，往墨礁岛驶去。半个时辰后，一座黑岩裸露的岛屿出现在眼前——岛上没有草木，只有中央一座巨大的黑石殿，殿外插满黑旗，旗上画着玄水漩涡图腾，正是密报里的“玄水殿”。
“被抓的人关在殿后地窖，毒蛟卫营房在两侧。”带路的毒蛟卫声音发颤，“黑水侯就住在玄水殿里，日夜守着炼丹炉。”
李元霸让程咬金和云清扬看着俘虏，自己与苏墨悄悄摸上岛。岛上静得吓人，只有海风刮过石殿的呜咽声。两人贴着殿墙走，突然听见殿内传来低沉的吟唱——是十几个黑袍祭司，围着中央的青铜炼丹炉念咒，炉下烧着乌木，炉口冒着蓝汪汪的毒烟。
黑水侯站在炉前，身穿黑锦袍，脸上蒙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蛟龙纹。炉旁绑着十几个少年，脸色惨白，显然是被下了软筋散。地窖方向传来隐隐哭声，该是被抓的渔民。
“先救少年和渔民！”苏墨刚要推门，被李元霸拉住，“里面祭司多，还有黑水侯，硬闯吃亏。你去地窖救人，我引开他们。”
苏墨点头，绕到殿后，用匕首撬开地窖铁门。地窖里挤满了渔民，见有人来，先是惊恐，看清是中原打扮，顿时哭出声。“别出声！”苏墨示意大家噤声，解开最边上一个老渔民的绳索，“快，跟着我往外走，动作轻些！”
与此同时，李元霸捡起块黑石，猛地砸向玄水殿的窗户。“哗啦”一声，窗棂碎裂。殿内吟唱声骤停，黑水侯猛地转身，青铜面具下的眼睛闪过寒光：“何人闯我玄水殿？”
李元霸手持双锤，大步踹开殿门：“你李元霸爷爷！特来砸了你的炼丹炉，救走被抓的人！”
黑水侯冷笑，手腕一翻，玄铁软鞭如毒蛇般甩向李元霸面门。李元霸双锤一架，软鞭撞在锤上，震得他手臂发麻。他趁机上前，双锤砸向黑水侯胸口，黑水侯急忙后退，软鞭缠向锤柄，想借力夺锤。
李元霸手腕一转，锤柄绞住软鞭，猛地一拉。黑水侯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两步，李元霸顺势一脚踹在他小腹，黑水侯撞在炼丹炉上，炉口毒烟喷了他一脸。
“给我拿下！”黑水侯怒吼，十几个祭司手持木杖围上来，杖头裹着浸毒的布条，挥扫间毒烟弥漫。李元霸双锤舞成屏障，挡住毒烟，刚要后退，殿门突然关上，一道玄铁栅栏从头顶落下，将他困在殿内。
“哈哈哈！李元霸，这玄铁栅栏是我特意打造，你纵有万斤力气，也砸不开！”黑水侯擦去脸上毒烟，“等我炼好邪丹，用你的纯阳之血收尾，玄水老怪定会封我为南海副舵主！”
李元霸双锤猛砸栅栏，栅栏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虎口开裂。他抬头见炼丹炉火势越旺，炉口蓝烟更浓，绑着的少年们开始痛苦呻吟——再拖下去，少年们怕是要被毒烟熏死。
他转身冲向绑少年的石柱，双锤全力砸下。“轰隆”一声，石柱断裂，少年们倒在地上。李元霸刚要解绳，身后风声骤起，黑水侯的软鞭已甩到他后心。
“小心！”殿门外传来喊杀声，程咬金和云清扬带着渔民冲了进来——原来苏墨救完渔民，担心李元霸出事，让渔民们拿着鱼叉、扁担当武器，跟着程咬金冲了进来，云清扬用银针挑开了殿门锁。
“奶奶的！黑水侯，看俺的斧头！”程咬金宣花斧劈向黑水侯，黑水侯急忙弃了李元霸，软鞭缠向斧刃。云清扬折扇一挥，三道银针射向黑水侯手腕，黑水侯躲闪不及，被银针擦伤，软鞭脱手。
苏墨趁机长剑出鞘，剑尖直指黑水侯咽喉：“黑水侯，你掳掠百姓炼邪丹，今日难逃一死！”
黑水侯却突然狂笑：“死？我死了，玄水老怪也会为我报仇！他已在来墨礁岛的路上，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他猛地往前一扑，长剑刺穿他喉咙，鲜血喷溅在炼丹炉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马蹄声——不是马蹄，是快船划水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艘。云清扬冲到殿外，只见乱礁带方向驶来五艘大船，船上插着黑旗，船头站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握着根龙头拐杖，正是玄水老怪。
“玄水老怪来了！”云清扬喊道，“他船上有两百多手下，都带着兵器！”
李元霸握紧双锤，走到殿外：“来得正好！俺正想会会他！”
玄水老怪的大船靠了岸，他拄着拐杖走下船，目光扫过玄水殿，又落在李元霸身上：“就是你砸了我的炼丹炉，杀了我的人？”
“是你爷爷我！”李元霸双锤一震，“你用活人炼邪丹，作恶多端，今日就取你狗命！”
玄水老怪冷笑，拐杖往地上一顿：“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玄水老怪在南海称霸三十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他手腕一翻，拐杖顶端弹出一把三寸长的毒针，猛地射向李元霸。
李元霸双锤一挡，毒针被锤面弹开。他趁机冲上前，双锤砸向玄水老怪头顶。玄水老怪身形一晃，竟如游鱼般避开，手中拐杖横扫，砸向李元霸膝盖。李元霸纵身跃起，双锤砸向玄水老怪后背，玄水老怪却突然转身，拐杖抵住锤柄，内力透过拐杖传来，李元霸只觉一股阴寒内力顺着锤柄往上爬，手臂顿时发麻。
“这是我的‘玄水阴功’，中了我的内力，半个时辰内就会四肢僵硬，任我宰割！”玄水老怪狞笑，拐杖又弹出毒针，射向李元霸胸口。
苏墨见状，长剑疾射而出，撞飞毒针，同时纵身跃起，长剑刺向玄水老怪后心。玄水老怪急忙侧身，拐杖缠住苏墨长剑，阴寒内力顺着剑刃传向苏墨，苏墨只觉手腕一麻，长剑险些脱手。
云清扬趁机绕到玄水老怪身后，折扇中射出六道银针，分别指向玄水老怪的肩井、曲池、足三里六处大穴。玄水老怪察觉身后动静，急忙后跳，却仍被一根银针射中肩井穴，顿时觉得右臂发麻。
“好小子们！敢联手对付我！”玄水老怪怒吼，从怀中摸出个黑色瓷瓶，拔开塞子，往空中一扬——黑色粉末散开，落地后竟化作一层黑水，朝着李元霸等人蔓延过来。
“是‘腐骨水’！沾到就会蚀穿皮肉！”苏墨喊道，拉着李元霸和云清扬后退。渔民们也吓得往后躲，程咬金却提着斧头冲上前，斧头横扫，将黑水扫向旁边的毒蛟卫。几个毒蛟卫来不及躲闪，被黑水沾到手臂，顿时惨叫起来，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玄水老怪见腐骨水被挡，又从怀中摸出一把软鞭——与黑水侯的玄铁软鞭不同，这软鞭是用蛟龙皮制成，鞭梢裹着剧毒。他甩动软鞭，缠向程咬金的斧头，程咬金刚要挣脱，软鞭突然缠上他的手腕，剧毒顺着皮肤渗入，程咬金只觉手腕一麻，斧头掉在地上。
“程老哥！”李元霸见状，双锤砸向玄水老怪，玄水老怪急忙弃了程咬金，软鞭缠向双锤。李元霸趁机抓住软鞭，猛地一拉，玄水老怪被拉得往前踉跄，苏墨长剑刺向他的咽喉，玄水老怪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血中带着毒针，射向苏墨面门。
苏墨急忙后仰，毒针擦着她的鼻尖飞过。玄水老怪趁机后退，跃上大船：“今日算你们厉害，改日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想跑？没那么容易！”李元霸纵身跳上大船，双锤砸向玄水老怪。玄水老怪软鞭一挥，缠住桅杆，借力跃上另一艘大船，指挥手下开船：“撤！回归墟渊！”
五艘大船扬帆而去，李元霸想追，却被云清扬拉住：“他们船快，而且归墟渊地形复杂，暗礁更多，追上去怕是有埋伏。”
李元霸停下脚步，望着远去的大船，双锤握得咯咯响。程咬金被扶过来，手腕已肿得像馒头，苏墨正用雄黄和甘草给他敷药：“幸好这毒不算太烈，敷上三天药就能好。”
渔民们围上来，对着李元霸等人连连作揖：“多谢几位英雄救了我们！”
李元霸摆摆手，走到玄水殿旁，看着被砸烂的炼丹炉：“玄水老怪跑了，他的余党也没除干净，这南海还不算太平。”
苏墨从黑水侯的密室里找出一张地图，递给李元霸：“这是从黑水侯怀里找到的，标注着归墟渊的位置——在乱礁带最深处，是玄水老怪的老巢。地图上还画着不少暗礁和机关，看来他早有准备。”
云清扬凑过来看地图：“归墟渊四面都是暗礁，只有一条水道能进去，而且水道里设了水雷和毒箭，硬闯不易。”
程咬金揉着手腕，咧嘴道：“不易也得去！俺的斧头还没劈到玄水老怪，怎么能让他跑了？”
李元霸看着地图，双锤在掌心转了个圈：“归墟渊也好，玄水老怪也罢，只要他还在南海作恶，俺李元霸就绝不会放过他！等程老哥伤好，咱们就去归墟渊，端了他的老巢！”
海风卷着海浪，拍打着墨礁岛的黑岩。阳光下，渔民们正忙着修补渔船，少年们围在程咬金身边，听他讲锤打海皇的故事。苏墨和云清扬在整理从玄水殿搜出的毒草和密信，试图找出玄水老怪的弱点。
远处的海平面上，归墟渊的方向隐在薄雾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但李元霸知道，不管前方有多少暗礁和机关，他和兄弟们的脚步，绝不会停下——英雄的传奇，本就是在刀光剑影中写就的。
新的征程，已在归墟渊的迷雾里，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