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掏出手机，点开银行App，手指飞快往下滑——活期余额里躺着六百二十三万，是这是近段时间攒下的流动资金。上次赚的钱，一部分补了店里的货，一部分留着应急，剩下的就这么多。
“王经理，这切割和加工费，大概还得多少？”肖景文咽了口唾沫，声音比刚才低了点。他得把所有成本都算进去，不能只看原石价。
王经理想了想：“切割费看你怎么切，这么大的原石，最少得切个三五次，一次五千到一万，算五万吧。加工的话，要是做手镯，一只手工费就得两千多，要是做挂件，精细点的也得千八百。你这料子要是出得好，少说能做十几只手镯，再加上挂件，加工费怎么也得二十万往上。”
肖景文心里算了笔账：八百万原石价，加二十五万加工切割费，总共八百二十五万。他手里只有六百二十三万，还差两百零二万。
这两百多万，去哪凑？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定期存款。去年行情好，他把赚的钱凑了个整，存了一个亿的三年定期，利率比活期高不少，现在才刚存满一年，离到期还有两年。要是提前取，利息就得按活期算，一年下来，光利息损失就有近百万。
百万不是小数目，够他进好几件中等的古玩了。而且那笔定期是他的底气，万一店里遇到急事，或者行情不好，那笔钱能扛住风险。要是动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肖老板？你要是觉得贵，咱们还能再聊聊，不过这老坑料，价格真没虚高。”王经理见他半天没说话，又补了一句，眼神里带着点期待。他也想早点把这批料出手，好跟上面交差。
肖景文勉强笑了笑：“我再想想，您先忙，我这边捋捋。”
他转身走到仓库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却没点燃——仓库里不让抽烟。他捏着烟，暗暗思索。
要不，跟黄老板借？
黄老板是自己的盟友，也打过好几次交道，现在也算朋友。黄老板手头宽裕，上次还入股了五十万，只说“朋友之间互相帮衬”。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赌石。黄老板做事稳，最不喜欢冒险的事。上次公盘，肖景文跟他提过一嘴要去赌石，黄老板还劝他：“景文啊，咱们做买卖的，稳字当头。赌石这东西，十赌九垮，就算你眼光好，也别太冒进，手里的钱得攥紧点。”
要是这次跟黄老板开口，说要借两百万赌石，黄老板会不会觉得他太冲动？会不会觉得他飘了，连稳都忘了？万一借了，这可是赌石，没切开之前谁也不敢打包票——要是真有点意外，怎么跟黄老板交代？
肖景文掏出手机，翻到黄老板的号码。那串数字他烂熟于心，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却没敢按下去。他想象着黄老板接到电话的样子，可能会先愣一下，然后劝他再考虑考虑，甚至可能直接拒绝。
他不想被拒绝，更不想让朋友觉得自己不靠谱。
仓库里的人越来越少，刚才围着看原石的人，大多要么买了小块的，要么没看中走了。王经理又跟两个客户谈完，走到肖景文旁边：“肖老板，想怎么样了？那‘老坑-08’，刚才有个老板也问了，我没敢跟他定，想着你先看的。”
肖景文心里一紧：“还有人问？”
“是啊，做珠宝生意的刘老板，刚才来看了一眼，说要是你不要，他就过来谈。”王经理点点头，语气里带着点催促，“刘老板手头阔绰，要是他真想要，价格说不定还能往上提提。”
这句话像根刺，扎在肖景文心上。他更急了，可越急越想不出办法。
他又摸了摸手机，黄老板的号码还在屏幕上亮着。要不，就跟黄老板说实话？说自己确定这原石里有好料，不是瞎赌，只是暂时差钱，等原石出手了，马上就还，再补上利息？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怎么跟黄老板说“确定有好料”？总不能说自己有异能吧？那话说出去，黄老板不觉得他疯了才怪。
肖景文把烟塞回烟盒，又走到“老坑-08”旁边，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原石。石皮还是冰凉的，可他的手心却全是汗。
他真舍不得放弃。这原石里的帝王绿，比上次公盘的还好，要是错过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多久。而且店里的老客户已经催了好几次要高品质翡翠，要是能拿下这块，不仅能留住客户，还能拉新客户，生意肯定能更上一层。
可这两百多万的缺口，像道坎，横在他面前。
他又想，要不先跟王经理付定金，定下来，然后再想办法凑剩下的钱？比如先付三百万定金，跟王经理约好，一周内付清剩下的。这样既能占住原石，又能给自己争取点时间。
可王经理能同意吗？万一他付了定金，最后钱没凑够，定金能不能退？就算能退，也得罪人了，以后再想在赌石场拿好料，就难了。
肖景文站起身，在仓库里来回踱步。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在地上晃来晃去，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店里员工发来的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有个客户想来看上次收的那幅字画。肖景文回了句“晚点回”，就把手机塞回口袋。
他盯着“老坑-08”，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别放弃，想办法借”，一个说“别冒进，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李雪。
李雪是他的老主顾，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在业内挺有名气。以前聚会的时候，李雪还跟他说过，要是有好的玉石料子，随时跟她联系，她那边能消化。她家做了这么多年珠宝，手头肯定有闲钱。
肖景文的眼睛亮了亮，手又摸向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