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肖景文在原石区转了两圈，又感觉到一道视线跟着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果然看到陈峰（和解石师傅打听到的）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假装看手机，眼角的余光却直往他这边瞟。
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人没安好心。前几次被李哥他们刁难的事才过去，现在又被这么个心思深沉的人盯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他装作没察觉，继续往前走，手指却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玉佩。
走到一个摆满中型原石的摊位前，他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红脸膛的汉子，正和两个客人讨价还价。肖景文的目光扫过那些石头，突然被一块两个篮球大小的原石吸引了。
那石头的皮壳是黄盐砂皮，表面分布着一些绿色的松花，看起来很不起眼，却被他用异能扫出了猫腻——石头内部藏着一块不小的绿色，颜色比上次那块糯种更浓，质地也更细腻，像是块接近冰种的好料。
他心里一喜，刚想问问价格，就看到陈峰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目光也落在了那块石头上。
“老板，这块怎么卖？”肖景文抢先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红脸膛摊主转过头，打量了他一眼：“小伙子有眼光啊，这可是莫西沙场口的料，我刚收来的。一口价，五万。”
五万？肖景文皱了皱眉。这个价格不算低，超出了他的预期。但想到里面的翡翠，又觉得值。
他刚想还价，就听到陈峰的声音响起：“五万？我出六万。”
肖景文心里一沉，转头看了陈峰一眼。陈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挑衅。
“你什么意思？”肖景文的声音冷了下来。
“没什么意思，”陈峰耸耸肩，“买卖自由，总不能只许你问价，不许别人买吧？”
红脸膛摊主乐了，这可是送上门的生意：“对，对，买卖自由。这位先生出六万，小伙子，你要不要加？”
肖景文咬了咬牙。他知道陈峰是故意的，就是想抬价让他买不起。可这块石头里的翡翠实在难得，错过太可惜了。
“六万五。”他报出了价格，心里却在盘算着卡里的余额。上次卖糯种翡翠的五万，加上之前余下的二十五万，一共三十万左右，应该够。
“七万。”陈峰毫不犹豫地加价，像是根本不在乎钱。
周围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围过来看热闹。有人认出了肖景文，小声议论：“这不是上次切出冰种的小伙子吗？”“那个戴眼镜的是谁？看着挺有钱的。”
“七万五。”肖景文的声音有点发紧，手心开始冒汗。他不想被陈峰得逞，更不想错过这块好料。
“八万。”陈峰的语气依旧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故意的吧？”肖景文忍不住问道，眼神里带着怒火。
“做生意嘛，价高者得。”陈峰笑了笑，“你要是买不起，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话戳中了肖景文的痛处。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有同情，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
他想起了语嫣期待的眼神，想起了赵老板的赏识，想起了自己发誓要让生活变好的决心。不能就这么放弃！
“九万。”他几乎是咬着牙报出了这个价格。
陈峰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似乎没想到他会加到这么高。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十万。”
十万！这个数字像一块石头，狠狠砸在肖景文心上。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一片混乱。加不加？加了，万一里面的翡翠不值这个价，或者自己看错了，就亏大了。不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块好料被陈峰抢走，还会被人嘲笑。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他的答案。红脸膛摊主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搓着手说：“十万了！小伙子，加不加？”
肖景文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块石头上。异能再次发动，他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绿色，浓郁、细腻，确实是块好料。
“十一万。”他报出了价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陈峰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执着。他盯着肖景文看了半天，又看了看那块石头，最终哼了一声：“行，你有种。这破石头归你了。”说完，转身就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肖景文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看着陈峰的背影，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莫名的疲惫。
“小伙子，厉害啊！”红脸膛摊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一万，成交！”
肖景文点点头，拿出手机扫码付款。看着十一万从账户里划走，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空荡荡的。
“需要现在切吗？”摊主笑着问。
肖景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切。”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他抱着石头走到切石区，周围的人也跟了过来，想看这场竞价的最终结果。切石师傅看到他，愣了一下：“又是你？今天这石头看着不错啊。”
“师傅，麻烦您了。”肖景文把石头放在台上，指了指一个方向，“从这边切，深一点。”
师傅点点头，拿起笔画了条线，启动了切石机。嗡鸣声响起，像是在敲打着肖景文的神经。
他的手心全是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头。心里反复念叨着：一定要涨，一定要涨……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慢，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周围的议论声、机器的嗡鸣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那块石头在他眼里越来越清晰。
第一刀终于切完了。师傅关掉机器，用刷子刷掉截面的石屑。
截面露了出来，是灰白色的，没看到任何绿色。
“哈哈哈！我就说吧，这破石头不值这个价！”人群里有人笑了起来。
“十一万买块废料，这小伙子是疯了吧？”
肖景文的心沉到了谷底，脸色苍白。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
“师傅，再往里面切一点，顺着这个方向。”他指着截面的一个角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傅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又切了一刀。这次切得更深，几乎把石头分成了两半。
当截面露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
在石头的中心位置，露出了一片浓郁的绿色，像一汪深潭，透着水润的光泽。质地细腻得像玻璃，颜色比上次的糯种更浓，接近玻璃种，而且没有任何裂痕。
“我的天！是高冰种！”一个懂行的人失声叫道。
“这品质，最少值几十万吧？”
“十一万买的，这下发大财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挤上前想看得更清楚，场面一片混乱。
肖景文站在原地，看着那块绿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成功了。没有看错，也没有辜负自己的坚持。
切石师傅也激动得满脸通红，不停地说：“好料！真是好料！我切石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的料！”
肖景文拿起那块切出翡翠的石头，心里百感交集。刚才的紧张、忐忑、愤怒，此刻都变成了满满的庆幸和喜悦。
他知道，这次赌石太惊险了，几乎是孤注一掷。但他不后悔，因为他赢了。不仅赢了陈峰，更赢了自己。
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成功不仅需要实力和运气，更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抱着石头，想找赵老板看看，或者联系上次那个张老板，看看他们能出多少。
走出人群，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峰刚才离开的方向，没看到人。估计是觉得没脸见人，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