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17号“先驱者”级侦察舰的舰桥之上气氛冰冷而肃穆。
“报告舰长我们已抵达‘枢纽’指定的K-7异常星域边缘。”
“所有探测器阵列已展开正在对‘维度侵蚀’源头进行全频谱扫描。”
身着银灰色制服的舰长贾克斯沉稳地点了点头。
他那双锐利的电子义眼正死死地盯着主屏幕上那片空无一物的黑暗。
“数据如何？”
“很奇怪舰长。”
首席科学官一个戴着厚厚数据眼镜的中年人眉头紧锁。
“背景辐射值稳定得……像是一潭死水。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天体模型。”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这片空间‘熨平’了。”
贾克斯的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弧度。
“宇宙中不存在‘未知’只存在尚未被我们‘泛人类联盟’所解析的‘规律’。”
“继续前进以百分之十亚光速接近目标。”
“是舰长！”
庞大的侦察舰队如同一群巡视自己领地的银色鲨鱼。
悄无声息地驶入了那片代表着绝对未知的深邃黑暗。
……
“警告！警告！”
“高能粒子探测器……读数溢出！”
“引力透镜阵列……失效！屏幕上一片空白！”
“空间曲率传感器……已烧毁！”
就在舰队刚刚越过某条无形的界线的瞬间。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最疯狂的死亡金属乐响彻了“先驱者”号的每一寸空间！
舰桥之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怎么回事？！”
贾克斯一把抓住面前的控制台厉声喝问。
“不知道！舰长！所有……所有远程探测设备在同一时间全部失灵了！”
科学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恐的颤音。
“就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我们面前！我们的科学被隔绝了！”
“切换至主能源核心监控！”
“核心温度……正在异常升高！冷却系统满负荷运转依然无法压制！”
“导航系统……瘫痪！我们……我们丢失了所有星图坐标！”
一名年轻的舵手看着自己面前那变成了一片雪花的光幕。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声音如同梦呓。
“我们……迷路了……”
恐慌如同无形的病毒在冰冷的舰桥内疯狂蔓延。
贾克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戎马一生经历过无数次星际战争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所有舰船立刻停止前进！引擎转为待机模式！”
“启动备用能源尝试重启导航系统！”
然而他的命令并未能挽回颓势。
“报告舰长！备用能源接入失败！能源管道……正在……正在融化！”
“什么？！”
贾克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泛人类联盟的科技足以让能量在零损耗的管道中完美运行！
融化？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猛地抬头看向主屏幕。
那片深邃的黑暗依旧是那片黑暗。
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敌人。
但贾克斯却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刺骨寒意正从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们仿佛闯入了一座神明的禁区。
而这里不欢迎凡人的造物。
“这不是自然现象……”
贾克斯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这是一个……‘存在’。”
他做出了一个作为军人最本能也最直接的决定。
“主炮充能！目标正前方虚空！”
“既然无法理解那就……摧毁它！”
“警告！主炮能量回路出现未知干扰！充能效率下降百分之九十！”
“强制充能！”
贾克斯双目赤红发出一声怒吼！
嗡——
“先驱者”号的舰首那门足以一击轰碎一颗小型行星的“毁灭者”粒子炮。
开始艰难地汇聚起刺眼的蓝色光芒。
但那光芒却显得极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
“充能……百分之七十……八十……九十……”
“开火！”
轰隆——！！！
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沉闷巨响并非来自舰外。
而是从“先驱者”号的内部轰然爆发！
整艘战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
剧烈地颤抖翻滚！
舰桥内火花四溅无数设备瞬间爆炸！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贾克斯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合金墙壁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报告……报告损失！”
通讯频道里一片滋滋的电流杂音。
过了许久才传来大副那带着哭腔的绝望嘶吼。
“舰长……主炮……炸膛了……”
“三分之一的舰体被彻底撕裂！我们……我们完了！”
贾克斯呆住了。
他看着主屏幕上那片依旧宁静依旧深邃的黑暗。
对方甚至没有动。
仅仅是存在于那里。
就让他们这支代表着泛人类联盟最高科技结晶的舰队自取灭亡。
这不是战争。
这是碾压。
是三维生物对二维画作的降维打击！
“它们……在害怕……”
“槐乡”的世界壁垒之上生命精灵看着远方那如同节日烟火般一艘接着一艘发生着内部爆炸的钢铁舰队。
碧绿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悲悯。
“好吵的烟花。”
光明精灵捂着耳朵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死亡精灵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噪音在试图理解‘静’。”
“其结果必然是自我崩溃。”
……
“先驱者”号备用舰桥。
这里一片狼藉。
幸存的船员不到三分之一。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科学官那个曾经将“物理定律”奉为圭臬的男人此刻正像个疯子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喃喃自语。
“魔法……这是魔法……神……神存在……”
贾克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舷窗外。
他看到空间正在扭曲。
遥远的星辰被拉长被折叠如同一幅被拙劣画手肆意涂抹的油画。
而那片黑暗的源头那个“存在”正在缓缓地向他们靠近。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大的古老的气息开始弥漫。
舰桥内的幸存者们开始出现更加诡异的症状。
有人七窍流血瞬间毙命。
有人身体竟开始长出翠绿的枝芽。
更有人双眼化作了纯粹的金色口中开始吟唱着他们从未听过的神圣音节。
“灵气复苏”的现象在这片被科技统治了无数年的星空中。
以一种最血腥最残酷的方式降临了。
贾克斯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那不是因为伤痛而是因为一种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观的终极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枢纽”错了。
所有人都错了。
这不是“维度侵蚀”。
这不是一场可以用科技和战争来解决的危机。
这是……一个更高等的文明不是一个更高等的“世界”在对他们进行无意识的……“教化”。
而他们的文明他们的存在。
在这种“教化”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贾克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通讯台前。
他看着那位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通讯官。
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嘶哑声音下达了他军旅生涯中的最后一道命令。
“启动……‘欧米茄’协议……”
“向……向母星发送最高等级的……求救信号……”
通讯官颤抖着手按下了那个代表着“文明存亡”的红色按钮。
“讯息内容……舰长？”
贾克斯惨然一笑他看着窗外那片即将吞噬一切的温柔而恐怖的黑暗。
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告诉他们……”
“我们遇到了一位……神。”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