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
“我那时候刚接手家里的部分生意，压力大，他就像个完美的避风港。我甚至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真爱，能把他从那种游戏人间的状态里拉出来。”
白柚安静地听着，适时地给她递上纸巾，或者为她续上酒。
姜霖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拳头握紧，显然对楚安珩的所作所为极为不齿。
“后来呢？”白柚轻声问。
“后来？”方晴晚眼神变得冰冷。
“后来我家里出了点事，有个项目需要大笔资金周转，我走投无路，去找他帮忙。”
“他答应得很痛快，甚至帮我牵线搭桥，解决了大部分问题。那时候，我真是感激涕零，觉得他就是我的救世主。”
她的手指用力捏着酒杯，指节泛白。
“就在我觉得一切都要好起来，甚至开始幻想我们未来的时候，他当着我的面，撕下了所有伪装。”
方晴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说，这一切只是他无聊时的一场游戏。他说，看着我这种平时高高在上的女人，被拉下神坛，很有意思。”
“他说……”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说出这些话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他说我太容易掌控了，让他失去了兴趣。还‘好心’地指出了我性格里的缺陷，比如……盲目自信，容易感情用事。”
她猛地将酒杯重重地将杯子顿在桌上。
“去他妈的缺陷！他就是个以玩弄别人感情为乐的变态！”
白柚伸出手，轻轻覆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无声地安抚着。
她能感觉到，方晴晚对楚安珩，除了恨，或许还有未能完全磨灭的、被强行扭曲的感情。
这种复杂的情绪，正是楚安珩那种人最喜欢看到的。
“方姐姐，为了那种人，不值得。”白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方晴晚抬起头，看着白柚那双清澈的狐狸眼，里面的同情和理解不似作伪。
她反手握住白柚的手，力道有些大。
“小柚子，听姐姐一句劝，”她语气带着醉意，却异常认真，“离他远点。他真的……没有心。你玩不过他的。”
白柚乖巧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方姐姐告诉我这些。”
她心里却暗暗思忖。
从方晴晚的叙述来看，楚安珩的病症根源，似乎与他那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和对“无聊”的恐惧有关。
他需要通过不断地征服和抛弃，来确认自己的存在感和优越感。
姜霖忍不住对白柚说道：
“白柚，我姐说得对，那个楚安珩不是好东西。你……你以后要是遇到麻烦，可以找我。”
他说着，脸微微泛红，但还是勇敢地看着白柚。
白柚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谢谢你，姜霖。”
但她心里清楚，楚安珩这个麻烦，可不是姜霖这种阳光小狼狗能解决的。
这场小聚在略显沉重的气氛中结束。
方晴晚喝得有点多，姜霖负责送她回家。
分别时，方晴晚拉着白柚又叮嘱了一遍：“记住我的话，离他远点。”
“嗯，方姐姐路上小心。”白柚乖巧应下。
看着方晴晚的车消失在夜色中，白柚脸上的乖巧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呵。】她在心里冷笑一声。
光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一愣，小心翼翼地问：【柚柚，你怎么了？】
【怎么了？】白柚几乎是咬着牙在心里回应，【搞了半天，他对别的女人就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完美避风港？！】
她越想越气。
【怎么到了我这儿，一上来就冷言冷语！动不动就抓我手腕！威胁我！还砸杯子！凭什么对别的女人就是温柔陷阱，到我这儿就直接上武力恐吓了？！】
【我长得不像能被他温柔以待的样子吗？！】
光团被她这清奇的关注点噎得光芒都停滞了一瞬，难以置信：
【柚柚！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完全跑偏了？！重点是他是个心理变态玩弄人心的渣男啊！不是他对你不够温柔！】
【而且！】光团试图跟她讲道理。
【他对你那样，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按他的剧本走啊！你上来就摸他头发，调戏他，他怎么对你温柔？！用温柔的语气说‘请你不要再摸我的头发了’吗？！】
白柚被光团这模仿楚安珩语气的吐槽逗得差点破功，但怒气还是占了上风。
她冷哼一声，拉开车门坐进出租车，报出白家地址。
【我不管。】她在心里娇蛮地宣布，【区别对待就是不行。】
【他越是这样，我越要让他把那套虚伪的温柔，心甘情愿地用到我身上来。】
光团：【……？】它有点跟不上宿主的脑回路。
白柚回到白家，径直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她点开了和楚安珩的聊天界面。
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那句没头没尾的“下车”，以及她带着刺的回复。
她指尖轻点，发了两个字过去：
【楚少。】
消息发送成功。
她耐心地等待着，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
过了大概一分钟，手机屏幕亮起。
楚安珩回复了。
只有一个极其简洁的符号：
【？】
白柚看着那个充满冷漠和疏离的问号，唇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她仿佛能透过这个问号，看到楚安珩此刻蹙着眉，一脸不耐地盯着手机，猜测她又想玩什么花样的样子。
她带着天真又大胆的直球，回复了过去：
【想你。】
这两个字发送出去的瞬间，白柚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楚安珩骤然僵住的表情。
【！！！】脑海里的光团奶音都吓变了调，【柚柚！你跟他说想你？！你忘了前几天怎么对他的！这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白柚在心里轻笑，安抚着炸毛的光团：【急什么？小团子，钓鱼不用鱼饵的吗？】
【不先把他骗进我的鱼塘，怎么方便我以后捞起来煎炸烹煮？】
光团：【……】它竟无言以对。
手机屏幕沉寂了。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又熄灭，熄灭了又闪烁，反复了好几次。
显然，楚安珩被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两个字打得措手不及，正在努力消化并试图组织语言。
白柚耐心十足地等着。
终于，在她慢悠悠喝完半杯水的时候，楚安珩的回复来了。
依旧言简意赅，但那股子试图维持冷静却难掩惊疑的意味几乎要冲破屏幕：
【？喝多了？】
白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都能想象出楚安珩拧着眉，试图用最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她这“反常”行为的样子。
白柚满意地眯起了眼，没有再回复。
【小团子～】她在心里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呼唤。
光团警惕地闪烁了一下，奶音带着防备：【……干嘛？】它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柚走到衣帽间，语气带着戏谑：
【你说……楚安珩现在是不是正对着手机屏幕，脑子里把我从“不知死活的女人”到“精神失常的疯子”所有可能性都过了一遍？】
光团的光芒透出一丝无语：【根据行为模型推测，有87%的概率他正处于极度困惑和烦躁状态。】
【嘻嘻。】白柚轻笑出声，将外套丢开，手指勾住下摆，作势要往上撩。
【那他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发完就跑，根本不理他。让他自己琢磨去吧～】
她说着，故意将动作放得很慢，眼神却一直瞄着光团。
【哎呀，该洗澡了……】
话音未落，光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咻”地钻出了衣帽间，只留下一个奶呼呼的、气急败坏的电子音在空气中回荡：
【白柚！！！不许再调戏系统了！！！】
调戏完难搞的目标，再逗逗可爱的团子，真是完美地缓解了从方晴晚那里听来的闷气。
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走向了浴室。
而被吓跑的光团，此刻正躲在客厅某个花瓶后面，自言自语：
【……坏宿主！就知道用这招欺负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