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法关的赛程越发激烈。凌薇靠着速行符带来的灵活身法，配合雷火符、防御符的出其不意，接连淘汰了三名炼气五层修士，与同样一路过关斩将的赵虎一同闯入决赛。
消息传开，外门弟子议论纷纷。有人说凌薇是匹黑马，靠着符箓取巧；也有人佩服她的胆识，毕竟能在炼体修士的猛攻中冷静反击，绝非寻常弟子能做到。而赵虎虽失了炼丹关的锐气，却在斗法中展现出焚天谷的独门火术，连败强敌，气势正盛。
决赛前一夜，月色如水，洒在柴房的茅草屋顶上，泛起一层银霜。凌薇盘膝坐在草堆上，运转灵力巩固修为。炼气四层的瓶颈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丹田内的灵力如同温吞的溪流，缓缓滋养着经脉——这是她连日来炼丹、斗法的成果，每一分进步都来得扎实。
就在灵力即将圆满时，窗外传来极轻的“窸窣”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凌薇瞬间屏住呼吸，悄然睁开眼。柴房的窗户纸很薄，借着月光，她看到一个黑影贴着墙根移动，身形佝偻，动作却异常敏捷，转眼就潜入了隔壁的丹药房。
丹药房的门是虚掩的，黑影推门时几乎没发出声音。凌薇借着窗缝望去，只见黑影径直走向她放在案几上的药囊——那是她明日决赛要带的，里面装着疗伤丹药和备用符纸。黑影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瓷瓶，往药囊里倒了些白色粉末，又仔细抹去痕迹，这才转身离开，动作快得像只偷油的耗子。
凌薇心中一凛。那药囊是她特意放在显眼处的，没想到真有人动手脚。她悄无声息地起身，抓起墙角的短匕，借着夜色的掩护跟了出去。
黑影的身法极快，脚尖点地时几乎听不到声响，显然是修炼过某种轻身功法。凌薇靠着速行符的加持，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眼看对方就要拐进通往外门长老住处的巷子，转角处突然闪出一道白影，如同月下寒梅，拦住了黑影的去路。
“刘长老深夜造访丹药房，是想偷什么？”楚风的声音冰冷如铁，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凛冽的寒光。
黑影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果然是外门丹堂的刘长老。他显然没料到会被撞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强作镇定地喝道：“胡说八道！老夫只是睡前巡查，来看看药材是否稳妥，何来偷窃之说？”
“是吗？”楚风剑尖微抬，直指刘长老的袖口，“那你袖中鼓鼓囊囊的，是‘蚀心散’吧？准备给谁用的？”
蚀心散三个字像惊雷，炸得刘长老脸色骤变。那是一种阴毒的药粉，无色无味，混入丹药或符纸中，能悄无声息地侵蚀修士的灵力，若是长期接触，甚至会导致经脉枯萎，修为尽废。
“你……你血口喷人！”刘长老色厉内荏地后退半步，手不自觉地按住袖口。
楚风没再废话，手腕轻抖，长剑如灵蛇出洞，“嗤”地挑落了刘长老的袖口。一只小巧的白瓷瓶从袖中滚落，摔在青石板上，瓶盖崩开，白色粉末撒了一地，散发出淡淡的腥气，与空气中的草木香格格不入——正是蚀心散的气味。
“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可说？”楚风步步紧逼，剑气锁定刘长老，让他动弹不得。
刘长老被剑气压得喘不过气，眼珠却飞快地转动。他知道楚风身份尊贵，不敢当众杀他，只要拖延到执法堂的人来，就能颠倒黑白。
“啊——！楚风勾结外门弟子，意图谋害同门！”刘长老突然放声大喊，声音尖锐刺耳，“他嫉妒凌薇即将晋级内门，竟逼我下药害她，我不从，他就拔剑威胁！快来人啊！执法堂的长老何在？”
这喊声穿透力极强，很快就惊动了附近的弟子。几道手持长刀的身影迅速靠近，正是负责外门治安的执法堂弟子，为首的是执法堂的李长老。
“怎么回事？深夜喧哗，成何体统！”李长老皱着眉，目光在楚风、刘长老和满地药粉间来回扫视。
刘长老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对着李长老哭诉：“李长老明鉴！老夫方才路过丹药房，撞见楚风与凌薇密谋，说要在明日决赛中对赵虎下毒手，还逼我交出蚀心散助他们行事！我抵死不从，他就拔剑相向，污蔑我偷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随后赶来的赵虎使了个眼色。赵虎立刻会意，上前附和：“没错！我刚才也听到动静赶来，正好看到楚师兄拔剑指着刘长老，还请长老为我们做主！”
楚风眉头紧蹙，刚想开口反驳，却看到凌薇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凌薇心中清楚，刘长老在青云宗经营多年，与执法堂的几位长老素有往来，此刻没有实证，他绝不会承认。一旦争执起来，刘长老定会把脏水泼到她身上，说她与楚风勾结，用禁术赢了炼丹关，又想用药粉暗害决赛对手——到时候，别说晋级内门，恐怕连外门弟子的身份都保不住。
“刘长老误会了。”凌薇走上前，声音平静无波，“楚师兄只是路过此地，看到刘长老深夜在丹药房外徘徊，一时好奇上前询问，两人言语间起了点争执，并非拔剑相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药粉，语气淡然：“至于这蚀心散，许是刘长老不慎掉落的吧。长老掌管外门丹堂，接触些特殊药材也正常。夜深了，大家还是早些休息，莫要因为这点误会扰了宗门安宁。”
刘长老愣住了，他没想到凌薇会替他解围，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反应过来，得意地哼了一声，对着李长老道：“还是凌薇丫头明事理。既然是误会，那老夫就不追究了，李长老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李长老本就不想得罪楚风，见凌薇都出面打圆场，便顺水推舟道：“既然是误会，那便罢了。都散了吧，明日还要决赛，仔细养精蓄锐。”
执法堂弟子押着刘长老离开时，刘长老回头看了凌薇一眼，眼神里满是得意与轻蔑，仿佛在说“算你识相”。赵虎也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跟着离开。
巷子里只剩下凌薇和楚风。
“为何放他走？”楚风收剑回鞘，眼中带着疑惑，“只要把药粉送去查验，总能找到他下药的痕迹。”
“他只是个棋子。”凌薇低声道，目光望向王长老住处的方向，“刚才他靠近时，我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与王长老腰间玉佩散发出的气息很像——那是常年接触某种阴寒灵力才会有的味道。刘长老背后，定是王长老。”
她若有所思地补充：“刘长老胆子虽大，却没本事弄到蚀心散这种禁药，更不敢在决赛前夜冒险下药。这背后定有推手，想借决赛除掉我，或是让我身败名裂。现在打草惊蛇，只会让真正的幕后黑手藏得更深。”
楚风恍然大悟，随即眉头紧锁：“那决赛……”
“我会小心。”凌薇握紧了袖中的雷火符，符纸的边角被她捏得微微发皱，“他想借决赛动手脚，我便在决赛上接招。正好看看，这只藏在暗处的老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月光下，丹药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张张开的巨网，笼罩着外门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等待着猎物落网。
可凌薇知道，她不是猎物。
她抬起头，望着内门方向那片被月光照亮的飞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从踏入青云宗的那天起，她就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这场决赛，不仅是进内门的门槛，更是她与暗处敌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她会赢，不仅要赢得内门资格，更要撕开那层伪装，让藏在阴影里的痕迹，暴露在阳光之下。
夜风拂过巷口的老槐树，叶片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