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试炼山的轮廓就已经浸在淡淡的晨雾里了。那山不算顶尖巍峨，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肃穆——山壁上隐约能看见往届试炼留下的剑痕，半山腰的密林里还藏着未散的灵气，连风掠过树梢的声音，都比别处沉了几分。
林辰是被一阵细微的骚动惊醒的。他昨夜没敢睡太沉，就蜷在试炼山脚下临时搭的草棚里，身上盖着件洗得发白的弟子服——那是他通过灵风宗外门考核后，宗门发的第一件像样的衣裳。此刻草棚外已经挤满了人，脚步声、交谈声混在一起，像潮水似的往他耳朵里涌。
就在这时，“呜——”
一声悠长的号角响了。
那声音不是从近处来的，是从灵风宗主峰的方向传过来的，低沉却有力，像一道惊雷滚过天际，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林辰猛地坐起身，心脏跟着号角声跳快了半拍——他等这声号角，等了快两年了。
从青阳城破屋里攥着那块不知名的暖石，到黑风林侥幸躲过妖兽，再到拼尽全力通过外门考核，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走，可他从来没松过劲。现在，只要闯过这场试炼，他就能成为灵风宗内门弟子，能真正接触到正统的修炼功法，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只能偷偷摸摸地琢磨灵气的用法。
他抓过放在身边的短刀——那是张婆婆临走前塞给他的，说能防身，后来他又在上面刻了道简单的聚灵纹——快步走出草棚。
山脚下的空地上已经聚满了参赛者，足有两百多人。有人穿着和他一样的外门弟子服，也有不少穿着锦衣的，一看就是来自青阳郡的世家子弟，腰间挂着法器，手里捏着符箓，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神色。还有几个修为高些的，已经悄悄运转灵气，指尖泛着淡淡的光晕，显然是想抢占先机。
林辰找了个稍靠边的位置站定，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人群。他看见几个之前和他一起参加外门考核的弟子，其中一个叫周凯的，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眼神扫过来时，带着点轻蔑——上次考核，林辰比他快了一步通过，他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辰没在意，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短刀。他知道，这场试炼靠的不是出身，是真本事。宗主之前说过，试炼的核心是“令牌”，山里藏着三百块令牌，铜级的最多，银级次之，金级只有三块，最后凭令牌的数量和品级定排名，前五十就能进内门。可没人说过，山里除了令牌，还有什么——是妖兽，是陷阱，还是其他参赛者的暗算，都得自己扛。
“都静一静！”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林辰抬头望去，只见试炼山的高台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袍子上绣着展翅的灵凤，须发皆白，却一点不显老态，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灵气，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心头一沉——那是灵风宗的宗主，玄真子。
玄真子的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今日的试炼，规矩不变——寻令牌，定排名。但有一事要强调，”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试炼山北坡有三阶妖兽出没，修为未到炼气四层者，勿近。还有，宗门不禁止切磋，却不许下死手，若发现有人故意伤人，即刻取消资格，逐出宗门。”
这话一出，人群里泛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三阶妖兽！那可不是炼气初期能对付的，就算是炼气四层，也得费些力气。有些修为低的弟子，脸色瞬间白了。
林辰心里也紧了紧——他现在刚到炼气三层，离四层还差一截。北坡肯定是不能去了，得把心思放在南坡和山腰的密林里，那里的妖兽最多是二阶，他应该能应付。
玄真子看着人群的反应，没再多说，只是抬手举起了一块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试炼”二字，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我宣布，”他声音陡然提高，“灵风宗外门试炼，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青铜令牌“当”的一声脆响，化作一道金光射向试炼山的山门。山门处的雾气瞬间散开，露出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石阶两旁的树木晃动着，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警告。
“冲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穿着锦衣的世家子弟第一个冲了出去，他们脚下灵气涌动，速度比普通人快了不少，眨眼间就冲上了石阶。其他弟子也不甘示弱，纷纷跟着往上跑，脚步声、喘息声、法器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热闹得像赶集市。
林辰没有急着冲。他知道，现在最前面的人，肯定会扎堆抢最显眼的令牌，说不定还会起冲突。他往后退了半步，等前面的人跑出去十几步，才迈开步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不是石阶，是南坡的树林。
南坡的树林比石阶难走，到处都是藤蔓和碎石，可胜在人少。他记得之前听内门弟子说过，南坡的灌木丛里，藏着不少铜级令牌，虽然品级低，可积少成多，总比在石阶上跟人抢强。
他的速度不算快，却很稳。脚下踩着之前练过的轻身术，避开地上的碎石，手里的短刀时不时挥一下，砍断挡路的藤蔓。风从耳边吹过，带着山林的湿气，还有一丝淡淡的妖兽气息——是一阶的青纹狼，没什么威胁。
跑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看见前面的灌木丛里闪了一下银光。他心里一喜，快步走过去，拨开灌木——果然，一块铜级令牌正躺在落叶上，令牌上的“铜”字泛着微光。
他弯腰捡起令牌，刚想放进怀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子，把令牌交出来！”
林辰猛地转身，只见一个穿着灰布弟子服的人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把长剑，眼神凶狠。那人的修为比他高，气息稳得很，应该是炼气三层后期。
林辰攥紧了手里的短刀，心里冷笑了一声。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抢令牌，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想要令牌，凭本事拿。”他把令牌塞进怀里，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两人身上。试炼山的喧嚣还在远处，可在这里，一场小小的较量，已经开始了。林辰知道，这只是试炼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但他不怕——从青阳城的破屋走到这里，他早就习惯了在挑战里往前走。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前面有多少妖兽，多少想抢令牌的人，他都要闯过去。因为山顶的方向，不仅有内门弟子的名额，还有他从小到大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