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号骤然加速,如同离弦之箭,不再做任何复杂规避,笔直向前冲去!相位涂层功率开到最大,舰体在高速中几乎变成了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
隙间猎手们紧追不舍,不断进行短距相位跳跃试图拦截。烈的熔炉炮连续开火,在舰船后方织成一片火力网,延缓它们的追击。林夜的空间锚定全力收缩,集中在舰船前方,强行固化出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
一只隙间猎手骤然跳跃到舰船正前方,张开大口试图吞噬。澜瞳孔一缩,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再次猛推操纵杆,北风号做出一个惊险的桶滚机动,几乎贴着猎手的边缘翻滚而过,同时舰腹下方的小型速射炮开火,将这只猎手打成了筛子。
在速度、火力、空间能力与精湛驾驶技术的结合下,北风号硬生生从隙间猎手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拖着身后不甘的嘶鸣和零星的空间切割余波,冲出了最狂暴的乱流带。
前方,空间骤然变得“平静”了许多。
虽然依旧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虚空能量压抑感,但那些要命的空间裂缝和能量喷流明显减少。灰白色的永恒迷雾之墙,此刻已近在咫尺,抬头望去,几乎看不到顶端,如同世界的边缘。
而在他们左前方约五公里处,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显现出来。
那里,迷雾的翻涌似乎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直径约数百米的七彩涡流。涡流中心,迷雾的颜色变得稀薄、透明,隐约能看到内部不同于外界灰白的、更加深邃黑暗的空间。涡流周围,空间呈现出稳定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涟漪,与周围狂暴的环境格格不入。
“空间薄弱点A-7。”汐确认道,“能量读数与艾尔提供的数据吻合。涡流稳定性良好,预计窗口期开启时间……还有58分钟。”
终于到了。
北风号缓缓减速,最终在距离七彩涡流约两公里外的一处相对稳定的能量乱流“阴影”中悬停。这里空间相对稳固,又有自然能量乱流遮蔽,是个不错的隐蔽观察和等待位置。
“解除战斗状态,切换至静默待机模式。”林夜松开按在面板上的手,长出一口气。星穹幼树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显得有些疲惫。维持大范围空间锚定对抗自然乱流,消耗比想象中更大。
“系统自检。”澜也放松下来,但手指依旧停留在控制面板上。
“相位涂层受损17%,能源储备消耗28%,武器系统正常,引擎轻微过热,正在冷却。”汐快速汇报,“舰体结构完好,生命维持系统稳定。”
“烈,晚晴,你们怎么样?”林夜回头。
“没事,就是有点晕船。”烈揉了揉太阳穴,关闭了熔火意志。刚才高强度的炮击和空间乱流的影响让他也有些不适。
苏晚晴已离开座位,指尖泛起柔和的绿光,依次扫过林夜、烈和澜:“精神疲劳,能量透支,轻微空间适应不良。问题不大,休息一下就能恢复。”她的治疗能量如同清泉,抚平着刚才激烈战斗带来的身心负荷。
确认暂时安全,众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接下来,是等待窗口开启的58分钟。
“利用这段时间,进行最后检修和状态调整。”林夜吩咐,“澜,检查引擎和涂层。烈,维护武器系统,特别是熔炉爆弹。汐,持续监测薄弱点能量变化和周围环境。晚晴,准备最高浓度的抗污染药剂和紧急医疗包。”
众人应声,各自忙碌起来。舰桥内只剩下设备运行的轻微嗡鸣和偶尔响起的工具碰撞声。
林夜走到舷窗前,望着远处那片缓缓旋转的七彩涡流。那里,就是通往虚空回廊观测站的门户。门的另一边,等待着未知的强敌、致命的陷阱、以及那个冰冷的金色身影。
幼树在他怀中轻轻颤动,传递来一丝微弱的、遥远的共鸣感。来自迷雾深处,来自那个被囚禁的“母亲”。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就在预定窗口开启时间还剩大约四十分钟时,坐在情报位上的汐,眉头突然皱起。
“林夜,”她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被动雷达捕捉到一个微弱的信号源。”
林夜立刻回到指挥席:“什么情况?织网者的巡逻队?”
“不,信号特征完全不同。”汐调出分析面板,一串复杂的数据和波形图浮现,“信号非常微弱,且进行了高度隐匿处理,若非我的‘星语者’感知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几乎无法察觉。它正在从我们侧后方,大约三十公里外,沿着一条与我们之前进入路径平行的轨迹,缓慢靠近。”
她放大一个波形细节,指尖点在某个频率特征上:“这不是虚空能量信号,也不是已知的任何北境或深蓝技术频率。这个能量特征……非常古老,而且……”
汐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眸中带着罕见的惊疑不定:
“……带有极其微弱的‘摇篮’共鸣反应。但强度、频率、调制方式,都与我们已知的任何‘摇篮’个体——包括艾尔、织网者、甚至我们几个——都不完全相同。”
“是那个‘金色的东西’?”烈立刻警觉。
“不确定。信号中没有明显的虚空污染特征,也没有那种预读碎片中感知到的‘冰冷感’。”汐摇头,“更像是一个……独立的、未知的‘摇篮’个体,正在以高度隐匿的状态,接近永恒迷雾边界。”
一个未知的“摇篮”个体?
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林夜的心沉了下去。前有织网者的陷阱和金色强敌,后方又出现来历不明的窥视者。局势的复杂性,瞬间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能锁定具体位置吗?”他问。
“很难。对方隐匿技术很高,信号断断续续,且似乎能利用环境能量乱流掩护。只能确定大致方向和距离在缓慢缩短。”汐尝试了几次,摇了摇头。
是敌?是友?还是……另一个“渔翁”?
林夜看向舷窗外那片七彩涡流。窗口开启的时间正在逼近。
他们必须进去。没有退路。
但这个突然出现的未知变量,如同一根隐形的刺,扎在了计划的核心。
“继续监控,保持最高警戒。”林夜最终下令,“无论来的是什么,先专注于我们眼前的目标。进入虚空回廊后,一切见机行事。”
北风号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手,在能量乱流的阴影中静静等待。
前方,是通往深渊的大门。
身后,是不明意图的尾随者。
而在那扇门后,黑暗正张开双臂,等待着吞噬一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