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三十七分，凌风拇指抵着终端边缘，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
屏幕上那行“灰烬频道”的报价还在跳动，“破界之种激活钥匙残片”几个字像火炭般灼着他视网膜。
他垂眸扫过快递箱投影在桌面的淡蓝光晕，箱内那滴被封在琥珀中的血珠正绕着轴心旋转，拉出银白尾痕——那是夜琉璃的血，混着魔界皇族特有的星轨纹。
“他们要的不是她死。”他喃喃自语，喉结滚动。
三天前清理夜琉璃伤口时，他用银针刮下的这0.01毫升血样，本是为防万一的底牌。
可此刻盯着满屏报价，他突然想通了那些势力的算盘：魔公主陨落的消息传了半年，现在突然出现活的血脉样本，谁不想当第一个搭上复苏者的人？
终端在掌心震动，他迅速调出回复界面，指尖在暗码库中划动。
当“货在途中，收件人须亲自验签”这行字跳出时，他盯着“验签”二字勾了勾唇——亲自来，就意味着暴露位置；验签，就等于留下因果凭证。
这招借势布局，比直接卖情报更能套住那些老狐狸。
转身走向外卖箱时，脚边的阿黄忽然支起耳朵，尾巴尖轻轻拍打地面。
凌风弯腰摸了摸它脖颈，指腹触到那圈新戴的铜铃项圈——里面嵌着微型定位器，是黑鸦用半块魔晶换的。
“别急，今天有得忙。”他轻声说，阿黄立刻趴下，前爪搭在他脚背上。
取出黑鸦给的晶状体时，掌心传来刺骨寒意。
那东西像块冻过千年的冰，表面浮着蛛网般的裂纹，凑近能听见细碎的呜咽声——黑鸦说这是“空间锚点残片”，能暂时固定折叠的维度。
凌风深吸一口气，将晶状体对准外卖箱侧面的凹槽。
“咔”的轻响后，箱体表面的鳞甲突然翻卷，露出底下星尘流动的晶壁，一道半透明的褶皱像被风吹皱的水面，在箱顶荡开。
他从口袋里摸出预先写好的标签，“堕天七公主·情绪模拟体”几个字是用朱砂混着自己的血写的。
贴进褶皱夹层时，指尖被某种力量轻刺了一下，像被蜜蜂蛰了下。
“短距闪送，城北废弃气象站。”他对着箱体低语，系统提示音几乎立刻响起：“目标锁定，能量充能完成。”
凌晨五点零三分，外卖箱突然发出蜂鸣。
凌风盯着数据流界面，看着那团伪魔核——其实是他用断指的执念混着昨夜从垃圾场收集的怨气捏成的——正穿过空间褶皱消失。
他摸出阿黄项圈里的录音石，放在耳边，听见了细微的风声，还有金属摩擦的嗡鸣。
清晨六点整，第一声爆炸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录音石里传来玉衡子的怒喝：“又是假的！这魔核连半丝真血脉都没有！”那声音带着惯有的冷硬，却多了丝焦躁——凌风记得三天前玉衡子来查夜琉璃下落时，语气还像淬了冰的剑。
紧接着是道陌生男声，压得很低：“等等……这残留的波动，是‘深渊回响’。有人能撕开空间壁垒。”
凌风关掉录音石，手指在桌面敲出轻响。
玉衡子是净魔院出了名的死脑筋，但那陌生声音……他调出黑市情报库，快速检索“深渊回响”——那是魔界高阶空间术的特征，三年前在极北之地出现过一次，之后就销声匿迹。
现在有人用这东西做伪装，要么是想嫁祸魔界残部，要么……他目光扫过快递箱，箱内那滴真血珠已经被转移到最底层的“契约舱”，表面浮起层层加密符文。
中午十二点，凌风把电动车停在市中心广场的梧桐树荫下。
他仰头看了眼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故意用袖子蹭了蹭保温箱搭扣，在“咔嗒”打开的瞬间，左眼突然泛起暗紫光芒——那是昨夜夜琉璃昏迷前，用魔纹在他识海种下的“契约眼”，能短暂看破虚妄。
围观的路人发出小声惊呼。
有人指着保温箱喊：“看！箱子外面有鳞片！”凌风低头，假装整理餐盒，任由箱体外层那层半透明的鳞甲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三个监控摄像头的红点正对准这里——半小时后，这些画面就会出现在净魔院情报处、黑市情报网，还有某个他不知道的神秘部门。
“先生需要帮忙吗？”穿制服的保安走过来。
凌风笑着摇头，合上保温箱时故意让搭扣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跨上电动车时，听见保安对着对讲机说：“广场东侧，外卖员，箱子有异常……”很好，他想，谣言需要的就是目击者。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地下车库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次第亮起。
阿黄蹲在电动车旁，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尾巴却紧紧夹在两腿间——这是它感知到危险的信号。
凌风刚摸到外卖箱搭扣，左眼突然像被针扎了般剧痛。
他踉跄着扶住墙，视野里浮现出无数血丝，交织成一张大网，网心是座燃烧的祭坛。
他看清了：祭坛上站着夜琉璃，黑色长袍被火焰掀起，她双手高举，身后是一道裂开的巨门，门内涌出的黑雾里翻涌着骷髅和尖角。
而他自己，站在祭坛边缘，手里握着半截断剑，剑身上的七星纹还在淌血——那是净魔院镇派的七星剑。
“咳！”凌风猛咳一声，踉跄着撞在电动车上。
等他再睁眼，幻象消失了，只剩外卖箱在震动，屏幕上跳出鲜红的系统提示：“检测到命运线扰动，【因果锚点】已自动绑定‘破界仪式阻止事件’。”
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起保温箱一角。
那行用魔纹刻的“Ω01”突然泛起血光，像被谁蘸了新鲜的血重新描过一遍。
阿黄凑过来用脑袋蹭他手心，他却盯着血光，喉结动了动——刚才的幻象里，夜琉璃的眼睛是闭着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而那道巨门……他摸出手机，翻到今天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发件人Id是乱码，备注只有三个字：“我要见你。”
凌晨一点，外卖箱突然发出清鸣。
凌风掀开箱盖，就着手机屏幕的光，看见昏迷的夜琉璃睫毛颤了颤，像蝴蝶扇动翅膀。
她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勾住他袖口，掌心的温度比昨夜高了些——或许，她快醒了。
而在城市另一端，某个被黑布遮住的房间里，一台老式收音机突然发出刺啦声。
调台旋钮自动转到某个频率，电流杂音中，传出一道沙哑的女声：“注意，Ω01的因果锚点激活了……破界仪式，要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