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河基地的客队更衣室里,没有胜利者的欢呼,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混杂着疲惫与敬畏的沉默。
蓝色的“乌合之众”们,激动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大声喧哗。他们只是用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目光,看着那个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擦拭着球鞋的10号。
而红色的“主力军”们,则像一群战败的、被缴械的斯巴达勇士。他们瘫倒在长凳上,眼神空洞,大口地喘着粗气,那份属于“老资格”的骄傲,已经被那场5:1的“屠杀”,碾得粉碎。
“他……他妈的,还是人吗?”
后腰赵铁山,这位以“屠夫”着称的悍将,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他那因为极限冲刺而抽筋的大腿,还在微微颤抖。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土办法”,产生了信仰的崩塌。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推开。
主教练刘国栋,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下了一身汗臭的教练服,穿上了一件干净的polo衫。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嘲讽,只有一种大势已去后,如同死灰般的平静。
他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径直走到林风的面前,将一串钥匙和一张薄薄的A4纸(训练基地的总日程表),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张指导说,”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从现在起,这支球队,归你管了。事情我去说,除非“上面”不同意。”
说完,他没有再多停留一秒。他转过身,像一个被时代彻底抛弃的、孤独的“旧神”,默默地,走出了更衣室,也走出了这届奥运会的历史舞台。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风和那串钥匙上。
林风,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没有去看那串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钥匙。
他只是,走到了那些瘫倒在地的、“主力军”的面前。他走到了队长李伟的面前。
“李队,”他的声音,平静,而充满了尊重,“你的膝盖,还好吗?”
李伟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以为,迎接他的,会是胜利者的“清算”和“嘲讽”。
“我……”
“你的跑动数据,”林风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却充满了“科学”的严谨,“在下半场第六十分钟后,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你的左右腿发力,不再均衡。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右膝半月板,已经处在‘二级劳损’的边缘。”
他转过头,看向赵铁山。
“赵哥。你的跟腱,在最后十分钟,已经出现了轻微的‘钙化’迹象。这就是为什么,你最后两次转身,都慢了半拍。”
他一个个地,点出了那些“主力”们,在比赛中,因为刘国栋那套“自杀式”训练而产生的、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最致命的伤病隐患!
“啊?”
整个更衣室,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看着林风,像在看一个手持x光机的……“魔鬼”!
“你们没有输给我。”林风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温度,“你们输给了‘不科学’。”
“现在发现还有机会,等那天上场了......”林风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转过身,看向了门口。
“索菲亚,拉蒙博士。可以了。”
话音刚落,索菲亚和那支“巴萨团队”,提着他们的银色医疗箱,走了进来。
“从现在起,”林风看着所有人,下达了他作为“新王”的、第一道指令,“训练,暂停。所有人,包括刚刚赢了球的‘功臣’们,立刻,进行全套的、最深度的‘生理数据监测’和‘心理压力评估’。”
“我不需要一群跑不死的‘疯狗’。”
“我需要一支,能在我需要时,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二十能量的、健康的‘军队’!”
……
接下来的三天,香河基地,画风突变。
没有了震天的嘶吼,没有了万米长跑。取而代之的,是医疗室里,那一排排充满了高科技仪器的“巴萨式”理疗床。
林风,将他从欧洲带来的、最顶尖的运动科学,第一次,完整地,“复刻”到了这片足球贫瘠的土地上。
拉蒙博士,在为每一个主力球员,定制着精确到“克”的营养餐单,和针对性的“伤病康复”计划。 索菲亚,则在用她那春风化雨般的“心理疏导”,一点点地,解开这些球员心中,那份因为常年对外“输球”而产生的、根深蒂固的“心魔”。
而林风自己,则将所有的“乌合之众”和“主力军”,彻底打乱,重组。
他将所有人,拉到了战术分析室,用他那“前世”的记忆,和“今生”的智慧,为他们,上了第一堂,也是最重要的一堂“战术启蒙课”。
“我们的对手,不是阿根廷,不是巴西。”他指着屏幕上,那些强大的对手,“我们的对手,是我们自己。是我们对‘失败’的恐惧!”
他调出了那些比赛场次,国家队和国奥队,因为紧张,犯规,体力跟不上等原因而被淘汰的或输球的耻辱性比赛录像。
“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那个因为报复性犯规而被罚下的“历史罪人”,“我们为什么会输?因为,我们的‘情绪’,比我们的‘技术’,先一步崩溃了。”
“所以,”他关掉录像,看着所有人,眼神里,是“将军”的冷酷,和“教授”的智慧。
“——从今天起,在这支球队里,‘战术纪律’,高于一切。包括……我。”
“奥运会的赛场上,”他缓缓地说道,“我不需要11个‘天才’。”
“我只需要11个,能用‘大脑’思考,用‘心脏’去战斗,并且,绝对服从‘系统’的……”
“——士兵。”
国奥队的这些队员们,看到林风为了奥运比赛准备了这么多资料,还有之前已经体会到的体能,医疗和心理治疗团队,眼眶有些泛红。
在这场“科学”与“铁腕”的重建中,那支曾经一盘散沙的国奥队,正以一种脱胎换骨的方式,被重铸成了一支,真正意义上的……
“林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