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结束了与深海议会的通讯，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按照阿鬼的指示，半真半假地汇报了关于帝都地底“隐秘地脉节点”的“重大发现”，并成功引起了议会高层的浓厚兴趣。
议会命令她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确认节点的具体位置和能量性质，同时承诺会提供“必要的支持”。
“支持？”塞壬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无非是派几个炮灰来送死，或者远程提供点不痛不痒的技术指导。
真正的危险，都得她自己扛。她现在就是陈浪和阿鬼手中的提线木偶，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到窗边。
楼下，曙光集市依旧热闹非凡，平老板的“幽冥鬼火烤大腰子旗舰店”飘来的香味格外浓郁。
她想起中午与平老板的会面，那个油滑的烧烤店老板似乎也藏着别的心思。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这个平老板？让他去当探路的卒子？
塞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既然都是棋子，不如让这枚棋子发挥更大的作用，分担一下自己的风险。
她拿起通讯器，联系了平老板：“平老板，是我，塞壬。关于我们中午谈到的‘合作’，议会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关于帝都地脉能量的一些…独特见解。不知平老板今晚是否有空，我们详谈？地点…就在贵店如何？清净。”
她特意强调了“地脉能量”和“清净”。
通讯器那头，平老板的声音热情得能烤熟生肉：“哎呀！塞壬特使！有空！必须有空！今晚我亲自下厨，给您烤几串最顶级的‘冥炎牛魔王腰子’！保证清净！包您满意！咱们边吃边聊！”
夜幕降临。
曙光集市十字路口，“幽冥鬼火烤大腰子旗舰店”二楼临街雅间。窗户紧闭，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桌上摆满了烤得焦香四溢、撒满孜然辣椒的各种腰子，还有几壶温好的“九幽寒潭酿”。
平老板亲自作陪，满脸堆笑，殷勤地给塞壬倒酒：“特使大人，尝尝这酒！用九幽寒泉酿的，冰镇着喝最爽口！配我这腰子，绝了！”
塞壬端起冰凉的酒杯，浅啜一口，一股森然寒气直冲肺腑，让她精神微微一振。
她放下酒杯，开门见山：“平老板，明人不说暗话。议会对你提供的关于帝都地脉能量流通的…内部消息，非常重视。”
平老板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笑容不变：“哦？什么内部消息？我就一个开烧烤店的，哪懂那些高深玩意儿？”
塞壬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平老板何必装糊涂？帝都地底，那些不为人知的能量节点…比如，某条被刻意隐藏起来的、能量性质特殊的灵脉支流…议会需要更具体的情报。位置，能量性质，守卫情况…只要信息准确，议会的‘援助’，立刻到位！保证让平老板的连锁店，开遍龙国！”
平老板心里骂开了花。
这美人鱼好毒的心思！这是想让他去捅帝都的地脉马蜂窝啊！那玩意儿是能随便碰的吗？阿鬼阁下分分钟教他做诡！
但戏还得演下去。
平老板露出为难又贪婪的表情，左右看看，凑近塞壬，声音压得更低：“特使大人…您这可是让我玩命啊！那地方…守卫森严得很！据说有‘影子’盯着！”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脸心有余悸，“不过…为了议会的友谊，为了咱们的合作，我平胖子豁出去了！我有个远房表侄，在市政灵脉维护队当个小头目，或许…能搞到一点内部图纸？但这风险太大…”
塞壬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理解：“风险与收益并存。平老板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这个数！”平老板伸出五根油腻腻的手指，在塞壬面前晃了晃，“五千万冥币！活动经费！另外，事成之后，议会得保证我的新店在永旺、永味、永香那里拿到最低供货价！独家！”
五千万冥币？
塞壬眼角跳了跳。这烧烤店老板胃口真不小！
但想到议会许诺的“支持”和那可能改变局势的地脉节点，这点钱似乎又值得。
她故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图纸必须真实有效！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东西！”
“三天？太紧了！”平老板叫苦连天。
“那就两天！”塞壬寸步不让，“时间不等人，平老板。”
“行…行吧！两天就两天！”平老板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为了特使大人，为了议会！我拼了！”他端起酒杯，“来！预祝我们合作成功！吃腰子！”
塞壬看着平老板那张写满“忠肝义胆”的油脸，心中稍定。
至少，有了一条新的、看似可行的“情报”渠道。她端起酒杯，与平老板碰了一下。
辛辣冰凉的酒液入喉，她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只有沉甸甸的、作为棋子的窒息感。
第二天一早。
404拿着一个加密数据盘，走进了陈浪的办公室：“老板，平老板那边搞定了。按照您的指示，他狠狠敲了塞壬一笔‘活动经费’，还拿了议会的供货承诺。这是平老板‘表侄’弄到的‘内部图纸’副本。”
404脸上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图纸是吴院长之前研究帝都地脉能量分布时，不小心画错废弃的一张草稿，上面标注了一个废弃多年的、能量早已枯竭的旧节点位置，周围还被他用红笔潦草地画了个圈，写着‘疑似高危，勿近’。”
陈浪接过数据盘，插进读取器。
全息投影上立刻显示出一张线条凌乱、标注潦草的图纸，一个被红圈重点标注的点位于帝都西郊一片荒山下，旁边果然有吴院长狗爬般的字迹：“高危！能量枯竭！疑似残留怨念聚合体！勿近！”
陈浪看着图纸，又看了看图纸上那个红圈的位置——正好是吴院长昨天做实验的那片挖了深沟的空地附近。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个‘高危’！好一个‘怨念聚合体’！平胖子这手玩得妙啊！把祸水引到老吴的‘垃圾场’去了！404，把这份‘珍贵’的图纸，想办法‘不经意’地让塞壬‘顺利’拿到！记得把吴院长那行字处理得若隐若现，更有真实感。”
“明白！”404也笑了，“保证让美人鱼特使觉得这图纸得来不易，价值千金。”
“另外，”陈浪收起笑容，“老吴那边怎么样了？还抱着他的‘番茄酱’做美梦呢？”
404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吴院长…被吓坏了。小霜尊者把他的‘百万倍稀释血清’和实验体一起冻成渣后，他把自己关在临时帐篷里一整天没出来。不过…早上我路过，听到他在里面自言自语，说什么‘浓度还是太高’、‘需要更惰性的载体’、‘试试永香油业的超分子惰性油’…好像…还没死心？”
陈浪揉了揉额角：“这老小子…真是不作不死！随他去吧！让阿鬼有空多‘关照’一下他那个临时实验室！别真让他鼓捣出个炸平帝都的东西就行！”
帝都的棋盘上，深海议会、塞壬、平老板、吴院长…各方势力如同棋子般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着。
而执棋者陈浪，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由烤腰子、假图纸、危险血清和美人鱼组成的荒诞大戏，等待着收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