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医院病房，冯秀梅终于按下通话键。电话嘟嘟声响了许久，就在她以为要被挂断时，那头传来牛立冬沙哑的声音：“妈......”
“立冬，”她深吸一口气，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你......你和夏丹，真的打算结婚？”
电话那头陷入漫长的沉默，唯有电流声滋滋作响。
冯秀梅攥着手机的手不住发颤，输液管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
良久，牛立冬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传来：“妈，我知道您担心，可夏丹...她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
此刻夏丹正在他怀里，心跳如雷鼓。
冯秀梅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光，想起昨夜辗转反侧时翻出的老相册——泛黄照片里，襁褓中的牛立冬攥着自己的食指，肉乎乎的小脸满是依赖。
此刻那稚嫩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而电话里的儿子，早已长成她看不懂的模样。
“她带着孩子，以后的日子...”冯秀梅的声音突然哽住，“别人会怎么说？”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牛立冬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冯秀梅耳膜生疼，紧接着又转为压抑的恳求，“妈，您见过夏丹的，她真的很好，我不是因为可怜她，才想娶她，是因为她真的很好，我爱她。”
病房外传来护士推车经过的轱辘声，冯秀梅望着床头柜上的苹果，表皮的红痕像极了夏丹被自己抓伤的手腕。
“下周六...带她来家里吃饭吧。”话出口的瞬间，冯秀梅感觉胸口压着的巨石松动了些。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吸气声，牛立冬带着哭腔的“谢谢妈”还没说完，她就匆忙挂断了电话，生怕再多听一秒，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会决堤。
牛立冬握着发烫的手机，手指还在微微发颤。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夏丹，女人蜷在他臂弯里，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像是受惊的小鹿。
“阿丹，”他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欣喜，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耳垂，“我妈让我们下周六去吃饭。”
夏丹猛地抬起头，瞳孔里满是惊惶：“是...是真的吗？会不会只是想当面再羞辱我一次？”
她下意识揪住牛立冬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今天她说的那些话...”话音未落，哽咽已堵在喉头。
牛立冬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发顶轻轻蹭了蹭：“不会的，我妈嘴硬心软。”
他握住夏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你摸摸，我现在还紧张得不行。她要是还反对，不会主动提见面的。”
夏丹把脸埋进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可是小青怎么办？万一奶奶还是不喜欢她...”
“小青那么乖，谁见了不喜欢？”牛立冬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到时候等小青长大了，让她给奶奶表演新学的儿歌，保准把老太太的心都唱化了。”
他托起夏丹的脸，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相信我，这次我一定把你俩风风光光娶进家门。”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台，温柔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夏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得格外动人。
牛立冬缓缓俯下身，动作极其轻柔。他的唇带着体温，小心翼翼地吻过夏丹湿润的睫毛，那上面还凝结着晶莹的泪珠，咸涩的滋味在唇间化开，像是尝到了她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与不安。
他辗转亲吻着她泛红的眼角，用最温柔的触碰抹去每一道泪痕，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她心底所有的伤痕。
夏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感受到他唇上的温度，还有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她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环住牛立冬的腰，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擂动的战鼓，却又让她莫名感到踏实。
这一刻，所有的担忧、恐惧和不安，都在他的怀抱中渐渐消散。
仁济医院
深夜的医院走廊寂静得瘆人，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空调外机的嗡鸣钻进鼻腔。苏瑶雪的病房里，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细长的银线，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被门把手转动的轻响打破。
周姐去卫生间还未归来，身高体壮的“女护士”戴着印满卡通图案的医用口罩，有点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门外长椅上，魏道奇派来的人瞥了眼对方胸前歪斜的工作牌，昏昏欲睡的眼皮掀了掀——深夜查床的护士并不少见，他打个哈欠，继续刷起短视频。
“咔嗒”一声，房门被反锁。
苏瑶雪猛地从浅眠中惊醒，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床头夜灯昏黄的光晕里，“女护士”摘下口罩，露出徐小强棱角分明却扭曲的脸，喉结在粗大的脖颈间上下滚动。
“苏小姐，你还好吗？”徐小强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颤音。
苏瑶雪瞳孔骤缩，挣扎着撑起身子时牵扯到腹部伤口，疼得她倒抽冷气：“小强？你怎么来了？”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她慌忙按住疯狂跳动的胸口。
徐小强猛地贴近病床，浓烈的烟味混着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他肥厚的手掌撑在苏瑶雪枕边，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狰狞的纹身：“苏小姐，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喉结急促滑动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格外清晰。
“我不好啊，你没看我这样了吗？”苏瑶雪别过脸，床单被她攥得发皱。
腹部的绞痛与心底的恐惧同时翻涌，瞥见徐小强歪斜的领带和发亮的嘴唇，她强压下胃里的恶心，“我被监视了，你赶紧想办法给我弄出医院。”
徐小强粗糙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床沿，指甲缝里还沾着干涸的油渍：“那你能走吗？”他的目光黏在苏瑶雪苍白的脖颈下方，吞咽口水的声音让空气瞬间凝固。
苏瑶雪剧烈摇头，冷汗顺着额角滑进领口：“肚子疼...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