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那句话，像是给大殿里这口烧得滚烫的锅，猛地浇上了一瓢凉水，瞬间激起一阵“滋啦”作响的白烟。
玩大了。
这已经不是“玩大了”能够形容的了。
这简直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再亲手给补上。
烛眼等人还沉浸在那个宏伟到近乎神话的构想中，脸上写满了震撼与狂热。而秦海和夏子轩，这两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脑子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计算起了成功率。
结论是，约等于零。
“九哥，我……我没别的意思啊。”秦海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你这个计划，非常牛逼，非常伟大，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吧……这里头是不是有点……小问题？”
夏子轩在旁边默默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补充道：“不是小问题，是技术壁垒。九哥，根据你的推测，要完成这个‘归序’，需要两个核心条件：一个同源的‘引导者’和一个稳定的‘基石’。你和都市龙脉，确实是完美符合。可问题是，这相当于让一个刚学会开卡丁车的人，去驾驶一架刚出厂、连说明书都是古文的星际战舰，还要拖着整个地球一起进行跃迁飞行。”
他这个比喻，比秦海的“充电宝”还要生动，也还要让人绝望。
是啊，蓝图是画出来了，可谁来当那个总工程师？
“咱们连这战舰的点火按钮在哪都不知道呢！”秦海一拍大腿，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万一按错了，不是引擎熄火，就是直接自爆！到时候咱们连八宝山都去不了，直接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他俩这一唱一和，瞬间将烛眼等人从狂热中拉回了现实。是啊，计划听起来很美好，可执行起来的难度，无异于凡人登天。
整个大殿的气氛，从刚才的激昂，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到了苏九身上，带着询问，带着不安，也带着一丝最后的期盼。
苏九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
“你们说的都对。”
苏九开口了，坦然承认了计划的难度。
“这确实像是在驾驶一架我们从未见过的星际战舰。我们不知道它的操作系统，不清楚它的能源回路，更不明白它每一个指令背后代表的含义。”
他走到那张巨大的楠木桌前，伸出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划。一道微弱的金色光芒，如流星般一闪而逝。
“所以，在启动它之前，我们必须先做好两件事。”
苏九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
“第一，驾驶员必须先彻底摸清自己的身体。我，作为那个所谓的‘引导者’，必须完全掌控我体内的这股力量。现在，我能动用它，但更多是依靠本能，像是在挥舞一柄不属于自己的锤子，抡起来威力很大，可锤子究竟有多重，重心在哪，什么角度砸下去最省力，我一概不知。我必须做到，让这股力量，像我自己的呼吸一样，收放自如，精细到每一丝每一缕。这是成为合格‘驾驶员’的前提。”
他的话，让众人明白了他的第一个目标：更高层次的修炼，彻底掌控觉醒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提升修为了，而是从根本上，去理解和驾驭一种近乎于“道”的本源之力。
“第二，”苏九的另一只手，指向了脚下的大地，指向了寺院之外那座繁华的都市，“我们必须把这艘战舰的‘说明书’给研究透了。”
他看向夏子轩：“子轩，你的任务最重。把那幅阵图，给我彻底数字化。我要知道它的每一个节点，每一条线路，每一个符文的具体功用。我要你用你的计算机，模拟出这个‘能量循环系统’在不同能量输入下的所有可能性。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在启动它之前，得到一份最详尽的‘操作手册’。”
他又看向烛眼：“烛眼，你们的任务，是配合子轩。‘夜影’组织或许没能理解这份蓝图的真意，但他们研究了上千年，肯定留下了大量的研究资料、失败案例和猜想。我要你们把这些东西，从故纸堆里全都给我挖出来。任何一条看似无用的信息，都可能成为我们破解谜题的关键。”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秦海身上。
秦海立刻挺直了腰板，一脸严肃：“九哥，你说！上刀山下火海，我秦胖子要是皱一下眉头……”
“你去负责后勤。”苏九打断了他。
“啊？”秦海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后勤？九哥，这么伟大的事业，你让我去管柴米油盐？这也太……”
“后勤是所有行动的保障。”苏九看着他，眼神不容置疑，“我闭关期间，承运阁内外的一切事务，都需要有人统筹。林家那边的联络，玄学界各方势力的动向，都需要你来盯着。你是我的眼睛和耳朵。这个位置，比谁都重要。”
秦海被苏九这么一看，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何止千斤。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九哥你放心，谁想在你闭关的时候搞事，先从我秦胖子的身上碾过去！”
一番话，条理分明，任务清晰。
原本压在众人心头的迷茫和不安，被这清晰的路线图一扫而空。
是，前方的路依旧艰难险阻，但他们不再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了。他们有了明确的目标，有了各自的职责。
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在每个人的心中油然而生。
他们不再是简单的盟友、下属，或是被拯救的罪人。他们是“承运阁”的成员，是这个宏伟计划的参与者，是即将共同创造历史的伙伴。
“苏先生，”烛眼对着苏九，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拜，不再是出于愧疚或效忠，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敬佩与追随，“我等，领命！”
“领命！”身后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充满了被赋予新生的力量。
苏九点了点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承运阁”才算真正拥有了它的灵魂。
他转过身，望向寺院后山那片最幽静的竹林。
那里，将是他接下来闭关的地方。
“我需要绝对的安静。”苏九对众人交代，“在我出关之前，任何人不得打扰。”
秦海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九哥，你这闭关，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吗？不吃不喝，盘腿一坐就是七七四十九天？”
苏.九瞥了他一眼：“不用，饭还是要吃的。”
秦海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让我家厨子给你研究几款营养套餐，保证每天不重样。对了，要不要拉条网线进去？解闷用。”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