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云峥这句充满了无穷戏谑的话语落在小太监的耳朵里时。
他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还笑了。
“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讨好”。
“您就别再跟奴才开玩笑了。”
“这……这可是陛下他老人家亲口定下的金玉良缘啊！”
“奴才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念一个字啊！”
“是吗？”
顾云峥挑了挑眉。
“那好吧。”
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那小太监那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中接过了那道足以让任何一个京城贵女都为之疯狂的“赐婚”圣旨！
“臣女……领旨……谢恩……”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
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仿佛，那嫁给当朝最炙手可热的皇子成为未来最尊贵的辰王妃的泼天富贵！
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二天一大早。
一块由整块的金丝楠木打造、上面还龙飞凤舞地，写着“公主府”三个烫金大字的巨型牌匾！就高高地悬挂在了顾宅的正对面！
那刺眼的金光！
那嚣张的字体！
像是一记无形的、响亮的耳光！
狠狠地抽在了每一个顾家人的脸上！
也彻底断绝了他们那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顾家主院。
“砰！”
又是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
顾远山看着对面那座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仿佛在公然向他们示威的“公主府”！
看着自己家里这满地的狼藉和愁云惨淡的家人。
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前镇国公！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朝着后面倒了下去！一夜之间鬓角竟生出了无数的白发！
……
顾家的声望跌至了谷底。
所有平日里跟他们称兄道弟的姻亲故旧此刻都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生怕会沾染上半分的晦气！
顾远山，躺在床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府门。
听着外面那，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第一次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偏心雪柔。如果当初，他能对这个失散了十六年的亲生女儿多一点关爱。
那现在，他们顾家是不是就不会落到如此众叛亲离的地步？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
“老爷，”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充满了疲惫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是管家。
“又……又怎么了？”
“对……对面的公主府，派人送了……送了封信过来。”
“信？”
顾远山，愣了一下。
“那个孽障她又想干什么？！”
他颤抖着接过信。
打开来。
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却又充满了，铁血与杀伐之气的小字。
“爹，”
“明晚就是女儿出嫁的日子了。”
“女儿想请您和娘过来喝杯‘喜酒’。”
“顺便也商量一下关于大哥和二哥‘前程’的大事。”
“砰——！”
那封薄薄的信纸瞬间就从顾远山的手里滑落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最后通牒！是，那个孽障在逼他！逼他，做出最后的……选择！是彻底，撕破脸皮鱼死网破？
还是放下自己那可悲的骄傲乖乖地向她低头！
第二天傍晚。
公主府门口。
一辆朴素的青布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那座比皇宫还要气派的大门前。
车帘被掀开一道苍老的、充满了无尽疲惫的身影缓缓地走了下来。
正是顾远山。他看着眼前这座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公主府”。又想了想自己家里那冷冷清清、如同鬼宅一般的“顾宅”。
心中五味杂陈。他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地走上前。
对着那个守在门口的、一脸“警惕”的护卫用沙哑的、充满了屈辱的声音说道：
“我……我是，顾远山。”
“我求见……”
他的嘴唇哆嗦着却怎么也，吐不出“公主”那两个字。
“我求见顾云峥。”
“老爷”
护卫进去通报了。
很快。他又，跑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
“老……老爷”
“公主殿下她……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她今天大喜的日子不宜见‘外人’。”
“什么?!”
“不过……”
护卫的话锋，猛地一转。
“公主殿下也说了。”
“您要是真的有‘诚意’。”
“那就在外面等着吧。”
“等她什么时候想见了。”
“自然，就会派人来请您了。”
顾远山站在，那冰冷的、紧闭的府门前。
听着里面那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喧嚣。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人给狠狠地扇了无数个耳光一样！火辣辣地疼！
他想走，可一想到还在天牢里生死未卜的大儿子和那个随时都有可能身败名裂的二儿子。
他又不敢走！
他只能就那么像个最卑微的、最可笑的小丑一样。
在自己女儿的府门前。
在全京城百姓的注视下。
从，傍晚一直站到了深夜。
……
而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
“吱呀——！”
那扇，紧闭的府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才终于从门内不带一丝感情地传了出来。
“想让我回去？”
“可以。”
“让他”
“带着全家人在府门前跪上三天三夜再说。”